绮丽霞光如金红匹缎浮动在天际,是从地面抬头往上看时不一样的美景。不知是否是因为夏季夕阳余温仍热,林桁的耳朵有点红,他好像看入了迷,直到衡月醒时他才挪开视线。???
眼下,时间刚过晚上九点,车子穿梭在高楼大厦之间,车窗外霓虹灯璀璨,大片绚烂迷醉的灯光浮过林桁眼底,映衬得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如一片浩瀚无垠的夜空。
车子进入隧道,外界景色骤然变得单调起来,窗外重复掠过大片斑驳的隧道白墙和一盏盏嵌在墙壁里的黄色强灯,林桁仍是没有转过头来。
衡月意识到,他或许只是单纯地将视线落在某一个地方,而非被窗外亮丽的景色所吸引。
车子行驶在弯长的山体隧道中,车里的光线也黯淡了几分。衡月往右侧瞥了一眼,没了外界斑斓光色的干扰,她更能看清林桁此刻的神色。
他初次离家这么远,突然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感到不安或者生出某些抵触的情绪都是正常的反应。
但这些衡月都没有在他身上发现,或者说,林桁没有让他发现。
如果衡月再细心些,就会发现林桁的坐姿并不放松,他双手搁在膝盖上,后背都没有完全贴到副驾驶座的靠背上。
车窗玻璃映出他半边瘦削的脸颊,面骨线条清晰而凌厉,眼睫微微垂落。衡月转动眼珠看过去时,猝不及防地,透过车窗上的倒影对上了他的视线。
一直盯着车窗外的人终于有了反应,他匆匆回过头,像是偷看被发现般紧张。
他目视前方,五指重重抓了下膝盖,过了一会儿,没听见衡月问什么,才又松开了。
衡月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只当刚才的对视是意外。
车子里开着冷气,在这狭窄紧闭的空间里,任何不属于自已的动作或气味都会在另一人的感官里被放大数倍。
衡月的鼻尖忽然动了动,食指敲了敲方向盘,开口叫他:“林桁。”
少年转过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听见她问:“村长告诉我,你已经十七了,但身体状况不太稳定是吗?”
林桁愣了一下,不自在地点了下头:“是。”
一般平均发育年龄是在十三到十四岁,但农村的孩子干重活,常漫山遍野地跑,是以身高像竹子似的往上窜,但因在吃上不够精细,所以大多都干瘦,身体状况很容易受影响。
衡月扭头看了林桁一眼,他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身高挺拔,因为干活练出来了一点肌肉,但瘦得十分明显,衡月猜想他的身体状况多半是营养不良的原因。
林桁家徒四壁,想来以前每天的饭菜可能没有他爷爷奶奶吃的药种类多,稍不注意,年纪轻轻便容易一身问题,胃病、缺钙等等。衡月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因为胃病吊过几次水,深受其害。
她屈起手指,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方向盘,想着哪天带林桁去医院做个检查,没再说话。
衡月在北州市有几套房子,目前住在市中心的一套大平层,离公司近。
她和林桁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十点。衡月进门就蹬掉穿了一天的高跟鞋,光脚踩在地上,从柜子里找了双均码的一次性拖鞋给林桁。
“家里暂时没有男土拖鞋,你先穿这个。”
林桁的板鞋上还带着些许干泥,他怕弄脏了地面,进了门就没动过腿,听见这话才像活过来的木头似的动起来,接过拖鞋“嗯”了一声。
林桁认不出车的好坏,但房子的价值他却能看懂,在他进了小区后,就意识到衡月在他家里那句“养你对我而言可能比养一只猫还轻易”绝非安慰他的话,或许真的比养一只猫还简单。而林桁也希望如此。
衡月看出他的局促,没催促他,站在一边等他换鞋。
不像衡月将一双高跟鞋蹬得东倒西歪,林桁坐下来解了鞋带后才开始脱鞋。衡月看着他低着的脑袋,今天第二次觉得他像个小老头。
林桁的鞋已经有点脱胶,衡月偏头看了一眼,忽然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