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到了。”楚逸明戴着老花眼镜,取出来一张背面写着1998年3月的旧照片,“这还是小章给我寄来的照片,说小路怀孕了,预产期在七月份……”

他架了架老花眼镜,想起来很关键的点,看着怀幸,问:“你是几月的?孩子,对啊,小章的孩子呢?什么叫只剩你一个……”

怀幸红着眼:“我……我就是七月份出生……”

突然接收到的信息太多,她什么都思考不了,说完这话只能转过头去看着楚晚棠。

楚晚棠心疼的眉头拧起,又听她故作镇定但声音有些发颤地说:“抱歉,楚爷爷,我想去外面透透气。”

“……去吧。”

外面的空气清新,怀幸却什么都闻不到,脑海里全是刚刚那些照片和楚逸明说的话。

楚晚棠跟着她出来,张了张唇:“杏杏……”

话音一落,怀幸转身抱住了她,带着鼻音地开口:“姐姐……”

“借我几分钟可以吗?”

第83章 不要得寸进尺可不可以?

这一座小楼由好几间会客厅组成, 门都没锁。

楚晚棠勾着怀幸的腰来到另一间无人打扰的小会客厅,窗外能看见庄园清新的景色,看上去很像漫画里的场景。宾客们在躺椅上晒着太阳闲聊, 香槟杯碰撞间激起一阵笑声, 陆枕月和陆衔月在中间忙碌穿梭。

一抬眼,今天风轻云净,但楚晚棠知道怀幸的心里正在下着如十一年前墓前那天的暴雨。

她没有回答可不可以,因为她知道怀幸清楚答案是什么,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听见怀幸喊她期许已久的称呼,她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胸腔弥漫着的只有心疼和后悔。

心疼怀幸得知如此残忍的真相,后悔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

所有的情绪都卡在喉间, 让她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她只能把人抱得很紧,就连自己身体还残余的痛经都可以忽视。

怀幸环着楚晚棠的腰, 她的脸贴在楚晚棠的肩头, 怔怔地看着洁白墙壁上挂着的画,但看得不是很真切, 因为眼泪始终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把一切都模糊。

她倔强地没让它掉落下来, 抱着楚晚棠的力度却紧了又紧,一些回忆在脑海里翻涌

上幼儿园的时候,班上有同龄小孩嘲笑她, 趁着老师们不在就说她没有爸爸, 为此她黯然过一阵子, 尤其是看着那些小孩都有两位家长来接的时候,但她并没有向怀昭提起这件事, 她那会儿觉得自己是小大人,不要事事都跟妈妈讲。

后来还是老师们发现了这件事,屡次纠正也不起效果,就告诉了怀昭。

怀昭第二天放下手里的工作,前往学校义正词严地上了一堂课,她本来就是律师,身份摆在那里,一堂课下来那些小孩全都泪眼汪汪地给怀幸道歉。

也是从那时候起,怀幸看着朝她露出胜利笑容的妈妈,对这件事释然了,不再为此而内耗。

她跟妈妈生活得很好,她也没见那些有父亲的同学比她快乐很多啊?长大以后更是觉得这个想法没错,班上好多同学被父母离婚影响得都无心学习,好多都是父亲出轨,而她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可在今天,她知道了一切。

她从来没有听妈妈讲起自己还有舅舅和舅妈,更不知道原来舅舅和舅妈是自己的父亲母亲。

为什么?为什么要瞒着她?在妈妈眼里,她就是一个承受不了这些的小孩吗?

怀幸的呼吸没有节奏,睫毛最终经受不住眼泪的重量,顺着她的眼角流下两颗,晶莹水珠落在楚晚棠肩头,浸润这块舒服高级的布料。

楚晚棠垂睫,嗅着怀幸头发的清香,低声开口,询问:“在想什么?”

“没什么。”怀幸回过神来,想慢慢松开自己的手臂。

楚晚棠不让她走,按着她的背,声调轻柔无边:“不用这么快,杏杏。”她说,“再抱会儿吧。”

“谢谢晚棠姐姐,但我不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