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有,也不懂得谨慎,所以一出去,就碰到强盗。这个时候,能够救他的真的就是柳湘莲。现在很多《红楼梦》的电影、电视改编都没有碰这一段。其实这一段画面应该是漂亮的,因为柳湘莲这个学过武功的人,打败了几个土匪救了薛蟠,画面特别凸显出柳湘莲的那种帅气,是文绉绉的文人没有的。他是练武的人,他身上才有这种英气,又会唱戏,又会练武,然后他才可以在这个时候拔刀相助。
贾琏偷偷跟柳湘莲讲了要把小姨嫁给他的事情。“湘莲道:‘我本有愿,定要个绝色的女子。如今既是贵昆仲高谊,顾不得许多了,任凭裁夺,我无不从命。’”柳湘莲也有一点朋友之义,就是那种武林中人的义气担当,觉得一个朋友这么关心他的婚事,要包办了一切,他就接受了。可是注意一下,他真的对尤三姐没有印象,也不知道是何许人,就答应了。
柳湘莲说,自己没有任何贵重的礼物可以做定礼,这个时候薛蟠大哥的感觉马上就出来了,说:“我这里现成,就备一分二哥带去。”贾琏说:“也不用金帛之物,须是柳兄亲身自有之物,不论物之贵贱,不过我带去取信耳。”这时候,柳湘莲才取出了他家传的鸳鸯剑。鸳鸯当然是暗示,在传统的社会当中,尤其在唐朝,大部分的女性用的化妆盒或者碗、被子上面都有鸳鸯,因为鸳鸯在古代被认为是一对一生一世在一起的鸟,鸳跟鸯代表了雌雄能够相处恩爱的一个象征。
柳湘莲说:这对剑“乃吾传代之宝,弟也不敢擅用,只随身收藏而已。贾兄请拿去为定。弟纵系水流花落之性,断不舍此剑者”。鸳鸯剑是放在他的行李箱当中不用的,因为那把剑太珍贵,是他们家的传家之宝。这里面有着一个家族的记忆,表示他放下这个聘定的时候,有很大的慎重。
贾琏到了平安州,“见了节度,完了公事。因又嘱他十月以前,务要还来一次,贾琏领命”。这里是一个伏笔,因为在这第二次出差当中尤二姐就被王熙凤折磨死掉了,刚好贾琏不在。我自己有一点怀疑,如果贾琏在,尤二姐的下场会好到哪里去?其实也可以打一个大的问号,因为贾琏在王熙凤面前几乎是不敢发一个大的声音的。
“次日连忙取路回家,先到了尤二姐处探望。”刚才提到贾琏跟尤二姐这个时候有一点像小门小户的夫妻,所以贾琏回来了,没有立刻回王熙凤那边,就到了这个房子。路途的疲倦或者是公务出差的劳累之后,他好像需要一个温暖。
“谁知贾琏出门之后,尤二姐操持家务十分谨肃,每日闭门阖户,一点外事不闻。”尤二姐不跟任何人来往,也不应酬了,原来贾珍、贾蓉常常来骚扰的,现在她就尽量关着门,锁起来,外面发生什么事她也不管,安安分分做她一个贤妻的角色。所以“这日贾琏进了门,见了这般景况,喜之不尽,亦念二姐之德”。这个时候,贾琏其实有一部分被打动了。贾琏大概回到王熙凤那边的家,很少“喜之不禁”的,因为他知道要挨骂了。可是在这边,简简单单、朴朴素素、安安分分的生活,恐怕是人最珍惜的一个状态。
然后“大家叙些寒温”,这些都有一点刚才提到小门小户的感觉,就是坐下来以后就问怎么样,路上有没有感冒,有没有受凉,那边天气还好吗?没有讲大得不得了的事情,却是最亲的感觉。我好几次提到,贾琏的悲哀也许是他不应该生在豪门,在这种小门小户当中,他有一种单纯,觉得不必被强迫去做一个伟大的男人。贾琏其实想做一个没有那么大野心的人,可是生在贾家,不可能没有野心。我们注意一下宝玉就是如此,宝玉每天被他爸爸讲说我们家族里面都是做一品官、二品官的,永远给他这个压力。所以他到最后想逃。贾琏是逃到不堪之处,宝玉是逃到情的世界去找回自己。
从另外一个角度也可以看到作者对男性世界的一种同情,因为男性要被训练成在外面摆一个大架子出来,当大男人。可是越摆大男人样子的人,恐怕内心的世界往往是最脆弱的,因为他不自在,他不是回来做自己的样子。
贾琏到尤二姐这边的时候,我觉得他扮演的角色跟他在王熙凤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