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崇一把将桌子上还带着一大半肉的羊骨头朝弟弟砸去:“他们只有四万兵,我们有五万多骑兵,这样都不敢打,你还是草原上的勇士吗!”

耶律续低下头,没再反驳大哥,只是心里总是感到不安。

九月十九上午,得知雍王的八万兵马离开齐国主力军已经有一百多里远了,且还在往东北方向走,就算听到他们偷袭齐国主力军的消息也来不及救援,早已绕到齐国军队的西边的耶律崇立即带兵朝南方追去。

九月二十的黄昏,耶律崇再次从哨兵口中听到一个大笑话,齐国的主力军在前面的河谷里扎营了,却没有将营帐扎在平坦的河岸上,只是全部扎营在一侧的山丘之上。

耶律崇朝弟弟笑道:“一看就是那个不懂如何打仗的齐国公主的主意,以为他们扎营在山上咱们的战马就冲不上去了,可她忘了,咱们草原的勇士们都长了腿,下马也能冲上去杀了他们!他们老老实实在平地扎营,至少还有个退路,哈哈哈哈……”

耶律续只觉得大哥好像中了那个齐国公主的邪,动不动就笑,明明这一个多月自家并没有在战场上占到多大的便宜。出于谨慎,他提醒道:“齐国公主不懂战法,孟极、侯万中难道也不懂?就怕其中有诈……”

耶律崇:“诈诈诈,你就知道有诈,都说了她是公主是齐国皇帝派来的监军,雍王是她叔父才敢不听她的,孟极、侯万中敢吗?”

耶律续:“孟极是敬王的岳父,他……”

耶律崇:“狗屁敬王,敬王自己都胆小如鼠,回回陪着公主躲在亲兵里面,齐国的皇帝真是可悲,他自己算个人物,生的儿子一个不如一个。”

他远远见过被齐国军队围在最中间的两道穿绸面皮甲的身影,一男一女,女的是公主,男的定是那个敬王。这种已经到了战场却贪生怕死不敢出来厮杀的齐国王爷,耶律崇才不会看在眼里。

“少啰嗦,赶紧让大军休息,准备今晚的夜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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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谷这边。

天色渐晚,孟极、侯万中再次求见公主,恳请公主带两千亲兵连夜赶路,去前面一处后勤营地与那里的兵马汇合,如果他们这一战顺利,明日便能追上公主。

庆阳笑道:“莫非两位将军都以为今晚我军没有胜算?”

侯万中急道:“公主妙计,我们有八成胜算,只是两军短兵相接,又是晚上,公主千金之体,还是不宜以身犯险啊!”

庆阳:“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不会定下此计,既然定了,我便不会丢下将士们一人求稳,两位将军只管备战,不必为我分心。”

守在公主旁边的樊怀忠拍拍胸口,道:“将军们放心,有我在,定会护殿下周全!”

十七岁的公主从容不迫,十九岁的侍卫自信张狂,一样的年轻,又一样地无畏。

孟极、侯万中互视一眼,并肩告退。

庆阳带着樊怀忠、解玉走出了营帐。

一轮红日即将隐没于对面的山丘之下,夕阳染红了天边一片片鱼鳞状的晚霞。

庆阳的大帐位于这侧山丘的山顶,她的背后是一层层起伏的山丘壁垒,她的脚下,是一排排正在搭建中的营帐,四万多将士,今晚将以血肉之躯迎战耶律崇的五万多胡兵。

以少对多,确实有危险,但只有这样才能让耶律崇放弃他们最擅长的骑兵奔袭,只有这样才能让这次北伐赢得一场意料之外的胜利,让已经阵亡的数万将士为边关百姓换取更长久的太平。

庆阳相信自己的战术,相信孟极、侯万中两位大将军的排兵布阵,相信樊怀忠等两千亲兵,更相信那四万多背井离乡为了大齐而战的将士们。

天彻底得黑了。

庆阳穿着战甲躺在床上,拂柳、金粟守在她身边,樊怀忠、解玉带着十六个亲兵藏在外帐。

庆阳劝拂柳、金粟躺着,能睡着就睡,睡不着躺着也比干坐着舒服,她自己闭目养神,一会儿想王叔、郭彦卿那边,一会儿想张肃、二哥现在在哪,一会儿想宫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