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母妃,一会儿聆听外面的动静。不可能不紧张,但她伸手就能摸到放于床边的剑。
这还是她刚练剑那年父皇赏赐她的宝剑,练了这么多年,还不曾见过血。
床边的柜子上放着她的弓与箭囊,庆阳不会自不量力地去与凶悍的胡人们厮杀,但她的箭法连着考了三年的甲上。
大概是子时时候,河谷北面传来了数万战马齐奔引起的轻微地动。
庆阳瞬间清醒,背起箭囊佩好长剑,抓着弓就出去了。
两军的箭阵几乎同时发射,只是耶律崇的弓箭手全都朝山上的营帐瞄准,齐军这边却是山上的弓箭手与披着一层草皮埋伏在河岸附近的弓箭手上下齐发。
耶律崇早就料到齐国这边会有准备,但他更相信自己这五万多勇士的战力,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充足的准备也没有用!
“下马,跟我往上冲!”
挥刀劈开飞来的箭矢,耶律崇第一个带兵往山上冲去!
虽然有胡兵接连死在箭矢当中,却有更多的胡兵冲过了箭阵,迎上了齐国的步军。
当箭阵停下,双方便开始了主力的短兵相接,可齐国的将士们占据了居高临下的地势,前面的箭雨也除去了东胡的兵力优势。
庆阳看到了不断死在胡人刀下的背对着她的齐国将士们,也看到了黯淡月光照亮的一张张死不瞑目的胡人的脸。她曾经在武威见过战后的尸横遍野,也曾一次次梦见过那些尸首,今晚她明明站在冀州北部的草原,却又仿佛回到了西北的武威,时光也回溯到了那夜两军将士们倒下之前。
战场大概总是相似的,变的是她。
护卫在她身前的亲兵们不动如山,庆阳搭箭,瞄准了离她这边越来越近的耶律崇,那个一心要抓住她的东胡王。
耶律崇边杀边寻找着齐国公主的身影,终于在对上孟极的时候,看到了那个举着弓箭瞄准他的女人。
耶律崇笑了,不信她能射中自己。
庆阳举了很久的弓,因为耶律崇与孟极攻守变换得太快,身边两国的将士也特别多,庆阳一个不慎便有可能射中自己人。
举到胳膊都隐隐发酸了,某一时刻,庆阳终于松了手。
利箭从耶律崇一臂之外飞过,射中了后面一个胡人小兵。
耶律崇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刚要嘲笑齐国公主的箭法,左腰忽地一痛,竟是他分心之际也挡住了孟极的攻击,却没能挡住另一个齐国小兵刺过来的长枪。
就在此时,河谷外面又传来了一阵密集的马蹄声,以及一道连耶律崇都能分辨出来的雷鸣般的吼叫:“耶律小虫还活着吗,你爷爷我杀回来了!”
耶律崇死死握住那杆还在试图往他身体里刺的枪头,再次看向山上的齐国公主,就见她已经放低了手里的弓,一双比半空明月还要清冷的眼睛虽然在看着他,却又好像只是在看一个普普通通的敌人,而不是一个尊贵无比的东胡王。
耶律崇不甘心啊,一手拔出体内的枪,大吼一声,再度朝上冲去,他要杀了她,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