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戏拍完的当天夜里,时山不出意料地发了高烧,直接被抬进了私立医院。
越是少生病的人,突然病倒就越是难以治愈。时山在医院躺了一周,到现在也没完全康复。
徐瀚文自知折腾人也该有个限度,难得的没有横挑鼻子竖挑眼,剧组的拍摄节奏缓了不少。
拍摄日程破天荒地在六点之前结束了。商叶初带着王助理采买的补品,算好行程,一路避开臭虫似的狗仔,终于潜伏进了时山所在的医院。
这家医院保密性很好,终于没了闲杂人等。时山一个眼神撇过去,照顾他的护工立刻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时山所住的病房比剧组提供的酒店房间还豪华周全,此时只有他们二人在房中,显得有些空旷。
见商叶初不说话,时山再次开口:“拍摄怎么样?我没敢问徐导。”
商叶初扯扯嘴角:“很顺利。徐导骂人都从一天三百次减少到了一百次。”
时山呵呵地笑了起来。他现在嗓音沙哑,发出过去那种爽朗的笑声有些困难。
时山浑浊的声音彻底点燃了疑问的引线,商叶初忍不住抬起头:“对了,你”
“对了,你”
时山的声音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商叶初愣了一下:“你先说吧。”
时山眨了眨眼:“你的膝盖怎么样了?那场戏你在雪地里跪的时间比我短不了多少。”
商叶初的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腿脚落下病可是大事。”时山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喝了口水,“有些病当时不觉得,很久之后找上门才知道厉害。”
“没事了。”商叶初低声道,“赞助商的护膝料子很扎实。倒是”
商叶初顿了顿,“倒是你,感觉怎么样?”
时山叹了口气:“别的都还好,就是喉咙到脑门这一条道,像是着了火一样,很干,又烧得厉害。”
说这么长一句话,时山的喉咙又开始告急,不得不再次喝一大口水。
“咳呵……”时山也不藏着掖着,“身上倒还好,有保护措施。颈椎那一块的骨头有点疼,除此之外偶尔会头疼。”
商叶初神色一紧,时山见状,连忙道:“不过医生说了,都是暂时的,再过一周应该就差不多了。”
商叶初不知该说些什么好。“那可真是太好了”还是“万幸”?
房中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时山不得不主动挑起话题:“你刚刚想问我什么?”
商叶初掀了掀嘴唇,进门以来第一次和时山对视了。
“你当时为什么要在我耳边说那句话?”
时山微微一怔,旋即笑道:“郑老师不是说,说什么都可以吗?”
“这不是理由。”商叶初微微倾身,想将时山脸上的表情看得更清楚一些,“根据我们之前的分析,这个动作很可能只是李益明的一个幻觉。既然如此,其实不发出声音才是最稳妥的。”
时山的目光向旁一闪:“我非说不可吗?”
“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商叶初低下头。
一股凉意吹来,商叶初循着凉风一看,只见病房的窗子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条小缝!
“窗子怎么没关严?”商叶初快步站起身,走向窗边。
时山在她背后轻声一笑:“屋子里太闷了,我自己偷偷开的,别告诉别人。”
商叶初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时山,神色堪称严厉:“你也太不把身体当回事了吧?”
一瞬间,时山竟然有些分不清是商叶初在对自己说话,还是李益明在对黎如晦说话。
雪地中那场戏,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到底是谁入戏更深,还真不好说。
对剧本深入骨髓的理解让时山下意识做出了反应:“你自己说的话都忘了?‘窗户留条缝,绝路蹦一蹦;想要命平安,退路一指宽’。”
商叶初被这句话一噎,满腔怒火像一只瘪了的茄子,顿时放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