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用完饱餐的饭,他跟在她身侧。
一手稳当扶着她,一手提灯,时刻注意脚下的路。任由她带领他穿过?长廊,在院落花木的婆娑光影里,走进了她的闺房。
不是厢房,是她小时候居住过?的屋子。
他看得出来,与妹妹小虞的闺房有些像。
一时拘谨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
又忍不住四处瞧那些桌椅柜子、瓷器插花。却怕冒犯她,让她不喜。
卫陵刚要挪开视线,忽地?一顿,落在束腰高花几上的那盏贝壳灯。
很显眼的地?方,还罩了一层防尘的油纸。
“你有换洗的衣裳没有?”
曦珠问,偏头见他在看那盏灯。
“是我送给你的灯吗?”
曦珠反问:“若是其他人送的,你不会问出这?个话。”
她清楚他的为人,小心眼得很。
再次道:“有没有衣裳可以换的?”
卫陵禁不住笑道:“我来得匆忙,只带两身衣裳,路上也都?脏了,没及时洗。”
她把他领进屋,他懂得她的意思。
“我去?找陈冲他们?要身干净的,先将就一晚。”
说着,卫陵转身,踟蹰走出了房门。
曦珠眺望他的背影,微垂长翘的睫毛。
后腰抵住圆桌,抚摸着鼓胀的肚子。
直等他拿着崭新的里衣和鞋子回来,将他领去?浴间?。
热水已让人送来,新的巾帕和牙香筹也摆在了桌上。
“你洗吧,若是热水不够,你叫我,我让人送来。”
随后不再管他,去?到面架前洗脸。
低着头,自顾自抚温水到脸上,又用帕子擦干。
冬日以来,孩子渐大,她不太方便每日沐浴,多是擦身和泡脚。
下个月就要生产了。
曦珠将扭干的帕搭在架上,扶着有些酸胀的腰回身。背后氤氲雾气里的人还未脱衣,一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她。
“看我做什么,难不成要我伺候你脱衣裳?”她没忍住发了脾气。
卫陵忙不迭道:“不是。”
就是想多看看你。
“那赶紧洗了,别等水冷。我也快要睡了,你别吵到我。”
前一刻尚是温柔,这?一刻变得不耐。
她的脾性因有孕多变,从不朝人发作。
可他的到来,似乎让她找到了一个可以任意宣泄的出口?,恨不得把所有的坏情绪朝他吐露。
“好,我会快些的。”
卫陵颇为不好意思地?应道。
今后的很长一段时日内,他也将习惯这?样的她。
曦珠走出浴间?,将要关上门时。
瞥见背身脱衣的人,那肌肉堆垒的宽阔后背,新添了几道长疤。
她记得,也曾抚摸无数遍。
在离京前的那一晚,他并?没有那些伤。
该是在峡州遭受的。
门关合上,卫陵沉入了热水。
仰靠在浴桶边沿,满身的疲乏随着水汽飘散,精神有些涣散了。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当年她第一次到他家,是何种感觉。
但绝没有她经受的多。
至少此时的他,除去?局促和无措,更多的是欢愉。
周遭目之所及,全是她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