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的妾礼已然逾距超制,今日却连跪礼都让她免了,她江烟儿还算什么正妻?

江烟儿沉默不语,姣美的面容上染着几分显而易见哀伤。

郑衣息便住了嘴。

跪礼继续,可杜嫣丹方才躬下身子,便以柔荑扶住了自己的腰肢,柳眉微蹙间粉唇内嘤咛出了一句微不可闻的痛吟。

这一声痛吟也让郑衣息把江烟儿的哀伤丢到了九霄云外,他立时搀扶住了杜嫣丹,满怀小心地说道:“阿吟不在意这些虚礼,你不必往下跪了,上前敬杯茶就是了。”

杜嫣丹的脸上也划过几分恰到好处的赧然,“可这……于理不合。”

江烟儿始终一言不发,可她身后的丫鬟们已是怒到了极点。

分明是杜姨娘想罔顾妻妾之分,有意拿乔着不肯向大奶奶行妾室之礼,落在世子爷的嘴里却是大奶奶不在意虚礼了。

她们家大奶奶也是好性儿,竟是能容忍着狐媚子拿腔作调。

漫长的沉默之后,江烟儿总算是把目光移到了杜嫣丹身上。此刻的她已做妇人打扮,一身织金锦红的薄袄,堪堪遮住微微隆起的小腹,端的是一副娇美柔弱的模样。

郑衣息好似是不满意江烟儿的沉默,便出声催促了一番,“阿吟,丹妹还有身子……”

话音甫落,江烟儿便莞尔一笑道:“绛草,将茶端给杜姨娘。”

满脸愤慨的绛草便端起了一碗斟好的茶水,挪着步子走到了杜嫣丹身前,她虽不忿杜嫣丹的为人,却也不敢在郑衣息面前闹出什么事儿来。

绛草不过是将手里的茶水递了过去,也不知杜嫣丹接过茶水的时候是手腕脱力还是身子当真不适,在她的纤纤玉指触碰到茶盏的时候,那茶水便霎时砸落到了地上。

清脆的碎声响起后,便见杜嫣丹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而后便在郑衣息担心的呼唤声中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郑衣息抱着怀里轻薄如烟的杜嫣丹,低头瞧见了她通红的手背,霎时便朝着上首的江烟儿剜了一眼,只说:“丹妹是当真身子不适,你怎么就不肯放过她?”

而后,他便一把抱起了“昏迷不醒”的杜嫣丹,匆匆离开了明堂。

这时碧玉才走到了绛草身旁,一把攥住了她的皓腕,满脸疼惜地说:“怎么烫成了这样?”

再看绛草一脸泫然欲泣的模样,便知方才是那杜嫣丹使了坏心思,烫坏了绛草后还骗过了世子爷,今日这妾室之礼不仅没有下跪,连敬茶都装晕躲了过去。

江烟儿也担心绛草手上的伤势,一时也顾不上去揣摩杜嫣丹的心思,只吩咐圆珠:“去请刘大夫来,再把上一回老太太赏我的玉容膏拿出来。”

刘大夫匆匆赶来,第一时间为绛草敷药抹膏,可绛草还是疼的落了两回泪,江烟儿得知绛草手上的伤势会落下疤痕后,便也长叹了一口气,道:“让绛草去庄子里静养几日。”

圆珠欲言又止,好似是在为绛草抱不平。一旁的碧玉却拦住了她,两人退到廊道上后,才听碧玉说:“你就是这一副暴碳脾性,大奶奶是在护着绛草呢。”

只有犯了错或是失了主人芳心的丫鬟们才会被打发去庄子上,如今绛草一烫伤,大奶奶便把她送去庄子上静养,怎能不让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