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的好,鸟为财死、人为食亡。方才还战战兢兢不肯正眼去瞧郑衣息的村民们见了那一叠厚厚的银票,便什么都不怕了。

“贵人是要问我们什么?我们定是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其中一个会说些官话的村民笑着对郑衣息说道。

郑衣息脸色无比冷厉,他本就生的比寻常人高大英武几分,如今抿着嘴阴沉着脸的模样更有几分凌然的气势,他问:“最近你们谁见到陆植了,或者有没有在溪花村里撞见眼生之人,亦或是深夜的时候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

话一出口,村民们俱是一怔,而后一个个便都绞尽脑汁地回忆起了这几日溪花村的异常。

还是方才那个奉承郑衣息的村民先答话,“好似是半个多月前,我曾见过一回陆植,那时他模样瞧着有几分憔悴,和他说话也不理睬我们。”

“最近倒是没有瞧见什么生人,不过那一日有个男子在刘寡妇家里探头探脑……”一妇人如此说道,可是她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另外几个村民便推搡了她一把,不让她再往下继续说。

那妇人眸光闪烁,嘴巴颤动了一番之后还是没有再往下说下去。

可是这些村民们如此异样的举措已是引起了郑衣息的怀疑,他也不与他们多费口舌,而是拿出了自己别在腰间的匕首,狠厉地横在了那妇人眼前。

“说。”一字之内,已是载着蓬勃的怒意。

那匕首削铁如泥,从妇人的鬓发处游移到她的脖颈之地,虽未用尽全力,可也几乎要割破那妇人脖间的皮肉。

一夕之间鸦雀无声,不仅是那个妇人颤抖着不敢说话,另外几个村民们也收起了插科打诨、再顺走些银票的心思。

眼前的这位贵人杀伐果决,一瞧便知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刘寡妇靠着皮肉生意过活,时常会带着些陌生的男子来我们溪花村。”便有村民如此对郑衣息说道。

眼瞧着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消息来了,郑衣息便按照承诺的那般赏给了村民们银票,而后才走回了马车旁。

此时的小厮们已把陆植的尸首抬了出来,虽已是在尸首上盖了块白布,可还是能依稀从那白布的形状上瞧出陆植的身形来。

而烟儿此刻被泪意吞噬,她只是掀开帘子瞧了一眼,便瞧见了被小厮们抬着的陆植。

本是那么高大健硕的一个人,如今却只能无声无息地躺在白布之后。

烟儿眼前的视线已被氤氲而起的泪意充斥着,她此刻还是不愿意相信陆植已死的真相,只能尽力去舒长自己的呼吸,才能让她不晕眩着昏过去。

可即便如此,那过分急促的呼吸已还是染上了两分哭腔。

可那几个抬着陆植尸首的小厮们不知怎么跌了一脚,那白布便也顺势滑落了下来,陆植毫无血色的面容猛地撞进了烟儿眼中。

她的脑袋处突然传来一阵钝痛之感,起先只是一阵细细微微的痛意,而后则旋起了一阵刮心般的痛。

那痛从脑袋里钻了出来,重又钻进了骨髓之中,翻涌着让烟儿哽咽出声。

她明明是个哑巴,哭不出来声音,此刻也只能哭出些嘶吼的声响,不伦不类、不清不楚,却能从中听出锥心的痛。

郑衣息的脚步一顿,他停在了马车前方,静静听着烟儿宣泄心中的苦痛,却是一句话都不曾说。

*

圆儿留在澄苑,本以为今日郑衣息与烟儿必会到日暮西沉的时候才回府,却没想到她们会这么快地赶回澄苑。

郑衣息几乎是半搀半抱着将烟儿带进了澄苑,圆儿立在回廊上想走上前去迎接烟儿,可却是瞧见了烟儿红肿的好似烂桃子般的双眸。

64 ? 愚笨

◎“棋子而已。”◎

陆植的死, 如同在初雨开霁的天际里洒下一点阴霾的种子,本已是觑见了一丝天明,可转瞬间却又被阴云覆盖。

郑衣息连日来心情不佳, 在御前司当值时更是与同僚们多有争执,双喜的活计便愈发不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