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刻的郑衣息只能装作没有瞧见烟儿眼底的伤心,走上前去像个没事人一样,与她说道:“太医说你不能吹冷风。”

烟儿的思绪被打断,回身见郑衣息正目光炯炯的盯着自己,心猛的往下坠,她点了点头以示对郑衣息的回应。

“过几日等你身子再好些,我带你去京郊那儿赏花,好不好?”郑衣息说出口的话里装着能溺死人的柔意。

烟儿只觉得万般不自在,却又无处躲避,只能迎着郑衣息的目光做了两个手势。

大抵是在告诉郑衣息,她不想去京郊那儿散心。

郑衣息听罢不过拢了拢她鬓边的碎发,笑着和她说:“太医说你的身子再仔细调养一段时日,将来说不准也能再怀上子嗣。”

子嗣之事,是郑衣息心里无法触碰的伤痛。他只能想尽办法调养好烟儿的身子。

至于他自己,则没了所谓。

烟儿听罢疑惑的瞥了郑衣息一眼,如今她实在是摸不透眼前之人的性子,便也不敢把他的话当真,只点了点头敷衍了过去。

而郑衣息却朝着烟儿更加贴近了几分,如今他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咫尺,微微一动,便会跌进彼此的怀里。

不能再怀有子嗣一事一直是烟儿心上的一根刺,于她这般卑微、命如蝼蚁的人来说,能有个血脉相连的子嗣,也是贫瘠短暂的一生里为数不多的慰藉。

“可是我不能再有子嗣了,烟儿,你明白我的意思。”郑衣息如此说道。

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是,即便太医治好了烟儿的身子,她也不能再有子嗣了。

烟儿闻言眸子里的光亮立时黯淡了下去。

这是她早先就预料到的事,原也没什么好失望的,只是心口处却久久的萦绕着一股苦涩与伤心。

陆植那憨厚可靠的模样也时不时地出现在她脑海中。

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她就成为了陆植的妻子,从此过着男耕女织、闲适自在的日子。

到底是意难平。

郑衣息紧盯着烟儿,见她一副郁郁不开怀的模样,心里纵使再不乐意,也只能对她说:“明日我带你去看看陆植,好不好?”

本是心如死灰的烟儿立时身子一颤,望向郑衣息的目光里染着浓浓的不敢置信。

“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我身边,我会保他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郑衣息嘴角虽还在笑,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

63 ? 死

◎陆植之死。◎

半月后, 正值郑衣息休沐,他便信守诺言带着烟儿去瞧陆植,出门的时候正好在京城正街遇上五皇子府的人马。

那些小厮和侍卫们都挑着铺满喜字的聘礼, 正有条不紊地往宁远侯府行去,一路上引得行人们侧目, 街坊四邻之间皆是对这桩婚事的议论之声。

郑衣息却面不改色地骑马,时不时往身后瞧一眼, 确保马车里的烟儿无恙。

陆植如今还在溪花村。

只是今日过后,郑衣息便会赐给他白银千两以及离开京城的路引和文书, 保他一世富贵的同时,也要他永永远远地离开京城。

但凡是个神智清明的正常人,也知晓他该选择哪条路。

白银千两于郑衣息来说不过是书房博古架上的一只青玉瓷瓶罢了,可于贫苦百姓们来说, 却是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钱财。

所以, 郑衣息能笃定,陆植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后, 郑衣息与烟儿才到了溪花村。此时已近晌午,不少溪花村的村民们都已立在道场上扯起了家常,遥遥见一辆香车宝马缓缓地向陆植家中驶去, 为首骑马的那人更是天人之姿, 说不尽的矜贵清傲。

村民们都止住了话头,目光纷纷朝着郑衣息望去,心里都在揣测着贵人驾临溪花村的目的。

片刻后,郑衣息翻身下马, 动作一气呵成, 便画本子上头写的朗逸郎君一般夺目动人。

他走到了马车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