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1 / 3)

许景贤冷冷地擦干嘴角血迹,按动门把手,耳麦再次传来女声:“许先生,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摘掉身上的定位器,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谁?”许景贤胸腔震荡,他努力吞咽,血从鼻孔流下。

“打工仔。”楼下西装男上前几步,替电话那头回答。

“许先生,请吧。”他操着一口港普,站在玻璃窗下,也不怕岌岌可危的窗框将他一张精英脸戳成马蜂窝。

许景贤无动于衷,沉着脸与他对视。结合砍刀男人话里说的“价钱好商量”,这群人是于慈法师请来的打手?他们谋财还是害命?倘若夫人价格开高点他们会不会倒戈?

许景贤手摸到裤兜里的钢笔,拨开笔帽,按动笔尖发了串密文。夫人不一定能看见,现场还需要他来周旋,许景贤回头,耳麦响起高分贝哨声,他浑身发颤,耳鸣许久,不得已摘下耳机,走到窗边。

他强迫自己不往下看,但西装男人有意吸引他,招呼四个手下走到花坛边模仿葬礼姿势低头默哀。而躺在中间的人正是陈裴枝,他大半身影被树影遮盖,只能看见不停流血的小腿,抽搐的手臂。

许景贤眼前发黑,眼底再次染上一片猩红,血从眼眶里流下。

这下七窍流血还剩四窍,西装男人脸上笑意加深,指挥其余手下站在两侧,扣动扳机。

简单的一个动作被无限放大,许景贤眼里全是血雾却还能见到枪管对准陈裴枝,脑袋轰地炸起警铃,这怎么得了!少爷怎么能暴露在枪口下?长期以来的教条措使他纵身而跃,翻了两个跟头,子弹破膛声并未如期而至,映入眼帘的不过是一排黑伞,挡住陈裴枝蜷缩的身体。

没想到这些是定制雨伞,国内做不了,得找老挝这边的厂家建模组装,将伞柄改成手枪形状。

许景贤以往在成明集团里见过,不是为夫人所用,反而是一个梳着油头穿着彩色格纹西装的男人。他手下人携带着花里胡哨的装备,什么可以藏注射器的领带,爆炸威力堪比C4炸药的袖扣,正儿八经拍黑帮电影的道具组都想不到世界上能有这么多杀人利器。

当初为他们安检的时候他摸过模型手枪的枪栓,那里面真有子弹,必须反方向转动枪柄才能发射。这类花里胡哨的设计梅清文自然看不上,然而格纹西装男人却三番两次登门拜访,提着一筐进监狱蹲到死的暗器跟她讨论量产。

梅清文不愿涉及军火,男人不断开出筹码,甚至低价抛售城南新区的港口股份吸引她入伙。几次办公室约谈未果,男人请屿山黑帮大佬出山,到她办公室里喝了会茶,梅清文便开始投钱,至今已过五年。

后面发生的事许景贤无从得知。他半眯着眼,仔细回忆男人的长相,倏然想起前些天在伦敦医院里见到的年轻面孔。

李泊丰。

李泊丰和他爸有七八分相似,父子俩的性格也如出一辙,拈花惹草不说,常把自己捯饬着想上台唱戏的角儿。少爷和他在画廊碰面总带个墨镜,骂他骚包,哪天碰到仇家,人家不用架上瞄准镜,“碰”的一声直接爆头。

不过自打梅家将资产转移到伦敦后少爷鲜少与他来往,只有那晚中医馆草草见过一面,以及后半夜在病房莫名其妙地碰面。许景贤的脸色越发沉郁,难道是李家想绑架少爷?他们的动机和于慈法师一样吗?

一切未知。许景贤艰难地站起身,后脑勺“碰”地被什么利器砸中,他来不及回头,后背传来剧痛,皮鞋尖抵在他曾经受伤的肩膀上,彻底站不起来,许景贤死死按住钢笔笔尖,酥麻的电流震地他口鼻出血。

他努力眨眼,耳朵嗡嗡的,似乎流血了,感受不到疼,浓郁的荷花香弥漫在四周,他看见少爷流血的脚踝,红绳从眼前飘过,化作寺庙树上祈福用的红条布。

渐渐地,许景贤的意识回到童年老家,棠屋门口,站着一群人念经超度,莲花灯顺流而下,停在弥陀寺山脚下。

一路向上攀沿,庙里出现两个和尚,一面转着佛珠,一面指使许景贤砍断窗外那人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