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阮蓁母亲的嫁妆。

刚回江州时,阮蓁便发现阮宁母女总是?穿戴她母亲的旧物,便是?连家具摆件也是?随意使用,阮蓁便提议要接收她母亲的嫁妆,毕竟按大梁的律令,女子若是?去世,其嫁妆则应全由其子女接收,断然没有被继室继承的道理。

当时她爹是?怎么说的,她爹颠倒黑白说,她娘留下来的嫁妆,当年在他外祖出事时,全都打点出去了。

可阮蓁却知道,这都是?他的借口罢了,当年她外祖出事,他爹躲都来不及,怎么会前?去打点?

这却是?诚心要霸占她娘的嫁妆。

可阮蓁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舅父一家刚刚平反,在岭南还不知死活,又哪里管得了这桩官司,只?能眼睁睁看着郑氏霸占了她母亲的一切,她的丈夫和她的嫁妆。

思绪回笼,眸光再一上移,发髻上那醒目的蝶恋花翡翠镶金簪竟是?那样的熟悉,阮蓁眯眼打量了一会儿,确认是?她母亲当年的旧物,倏然唇角微勾,心下有了成?算。

她迎着阮宁鄙薄的目光,堪堪靠近几步。

就?在阮宁以为她要屈服下跪时,她倏然凉凉地笑?了笑?,而后抬手,出其不意地抽走发间的簪子。

顿时青丝如瀑倾泻,阮宁抱着头,几近面庞通红地质问,“阮蓁,你这是?疯了不成??扯我的簪子做什么?”

阮蓁将那蝶恋花金镶玉发簪扬在空中,笑?得讽刺,“你的?这是?我娘出嫁之时,我外祖母替她置办的嫁妆,怎地就?成?了你的?”

郑氏告诉阮宁,阮蓁离开江州时还小,根本不记得这些东西,她这才放心地戴出来,没想?到这贱丫头竟然记性如此地好,一时也是?有些羞愤,然却是?决计不可能承认的,否则不是?坐实?了她母亲强占了先夫人的嫁妆?

“你不要血口喷人,先夫人的嫁妆,早在为你外祖奔走时,父亲便花用光了。我和母亲何曾花用过先夫人的嫁妆,便是?这簪子,也是?我母亲在贵宝斋定制的,何时成?了先夫人的了?”

阮蓁淡淡一笑?,“是?吗?既然姐姐说是?贵宝斋定制的,想?来定有相关的凭据,等?回到江州,我们便去找贵宝斋的掌柜问一问,不知姐姐可敢?”

自是?不敢,阮宁沉默并不接话。

阮蓁得逞地笑?了笑?,又将按簪子晃了晃,“可是?我敢,我娘当年嫁妆中的首饰,全是?出自金陵的张大家之手,如今张大家就?在金陵清河坊水门桥外,你可敢与我前?往?是?不是?我娘的簪子,一问便知。”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知道得如此底细,阮宁顿时也是?慌了神,劈手就?去抢那簪子,决计不能落入她的手里才是?,否则她娘可就?颜面扫地了。

阮蓁将手往回一收,便叫阮宁扑了个空。

扫了一眼廊下的台阶,也不知瞧见了什么,眼中闪过一抹狠厉,踩着阶梯往院子里跑。

而阮宁,为了不被抓住把柄,自然是?穷追不舍。

“啊”

一声尖利的女声响彻整个庭院,紧接着,阮宁后脑勺磕在廊下的石阶上,昏了过去。

郑芸就?在东厢房,听见动静出来,就?看到自家闺女摔在廊下的石阶上,领口的布料为脖颈渗出的鲜血所染红,却是?着地的刹那,砸在了一块碎瓷片上所致。

也得亏是?擦过脖颈,但?凡再高一寸,虽并不深,可要是?刺入后脑勺,那后果也实?在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