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常年冰雪不化,池殊是个在南方长大的人,很少看见雪,这里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很新奇。
陈延带着他爬过这里的每一座雪峰,走过每一条结冰的河,在每一条布满松林的雪原上留下足迹,傍晚时两人在山顶等待星星升起,兴致来了,就趁夜带着渔具去湖边冰钓。
陈延的钓鱼技术很好,他们总是能一人提着一大桶银尾鱼回家,晚上围坐在火炉边一边烤鱼一边看电视,暖融融的氛围里,池殊很容易就靠着陈延睡着了。
在极度安逸舒适的环境下,他的失眠似乎开始不治而愈。
池殊曾梦想住在海边,因为他喜欢自由的大海、空气和温暖的太阳,北境完完全全是它的反面,但池殊却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里。
一望无垠的雪原是自由的,吹过松林的风是自由的,漫天纷纷扬扬的雪也是自由的,当他站在海拔六千米的雪峰上,整片流转着星河的夜空都为他闪烁。
太阳升起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池殊已然不再贪恋它的温暖,毕竟外面再冷,也总有一个人会坐在温暖的火炉边等他回家。
北境的一月是最冷的时候。
绝大多数时间,池殊都呆在房间里,看陈延做冰雕。
从江上刨来的冰涂了特制的涂料,能在室温下保存好几天都不会化,陈延的手很巧,能把冰雕成各种形状。
他们将冰雕成排放在房间里,等太阳一出来,窗门打开,金色的光将整个房间照得犹如水晶宫殿,它们变幻出各种不同的色彩,比霓虹更绚烂,比钻石更夺目。
“那你能雕一个我吗?”
站在这座他们亲手打造的宫殿里,池殊开玩笑地问。
陈延也笑了一下:“挺难的。”
他想了想,说:“我应该永远也无法雕刻出你在我心里的模样。”
*
“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
池殊让陈延把眼睛闭上,不许偷看,然后哒哒哒地跑回房间,又哒哒哒地跑回来,然后捉起陈延的手,认真地把一个环形的东西推到了无名指的指根。
“好了,睁开吧。”
那是一枚用冰做的钻戒,由十二面棱构成的晶体闪闪发光,中央的球形像一个群星璀璨的浓缩宇宙,上面刻着他们的首字母缩写。
冰雕是个技术活,池殊是个没什么工匠天分的人,学了一个半月,才学到点皮毛,这枚精巧的戒指,已经是他乱七八糟的作品里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但仔细看去,上面还是有一些瑕疵。
陈延笑了一下。
池殊:“你笑什么?不许笑我!”
“没有。我很喜欢。”他看着青年的眼睛,“真的。”
池殊咳嗽一声,撇开眼:“这还差不多。”
陈延:“我也有东西要送你。”
池殊:“是什么!”
陈延:“你也闭眼。”
池殊闭眼。
房间里静悄悄的,等了一会儿,他小心地将眼皮撑开一条缝,猝不及防对上陈延近在咫尺的眸子,那人似乎笑了一下,池殊连忙若无其事地闭上,下一秒,感到有什么东西放在了他的头顶。
“可以了。”
池殊睁眼,两手一点点地往上挪,摸到了一个弧形的轮廓,很冰、很滑,在陈延的注视下,他将它轻轻摘了下来,目光触及的瞬间,池殊愣住了。
那是一顶……花环。
十六朵玫瑰被冰雕的藤蔓编织在一起,每一片花瓣都呈现出不同的姿态,灯光穿过透明的花朵,让它们散发出梦幻般的光晕。
它们是冰雪雕琢成的心脏,凝结了这个呼啸着北风、近零下三十度王国最后的美丽与脆弱,像一个战士坚硬盔甲之下的软肋,此刻正被他捧在掌心。
“你之前和我讲,想要住在被花海簇拥的房子里,北境的冬天没有花,但只要你想,它们也能为你而开。”陈延说。
池殊怔怔望着手里的花环,它很轻,也没有看上去那么易碎,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