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遇见则均,她刚刚修为过百年,差一点点就能摸到地仙的门槛儿,结果却遇见了他这只大妖怪。那一场斗法持续三天三夜,师父赠的流仙裙碎成了无数个布条。她逮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扒了他的衣裳剪成了八百段,一些心头之恨。

那一次,冰块脸的大妖怪气得差点自毁修为灰飞烟灭。谁又能料到,后来的后来,老天开了个玩笑。

她一百零一岁生辰,则均连续七七四十九天彻夜不眠,把自己的妖力注入这件红纱裙里,才造就了今日的流仙裙。

她还记得,月圆之夜,他僵硬的脸上泛着可疑的红晕,拎着裙子眼神乱飞,别别扭扭才挤出一句:赔你的。

她当时看了只发呆,脱口而出:全是妖气,这不是流仙裙,是流妖裙吧……你送我裙子做什么?

谁知则均却露出一丝委屈神色,良久才揪着衣摆道:我……我只是觉得,你红衣最顺眼。

她听罢更呆,脸却渐渐地灼烧了起来。他哪里知道,他当时的别扭模样,才堪称风景。

记忆如同潮涌,铺天盖地而来,又浩浩荡荡退却。

索索只花了片刻便抽回思绪,匆匆看了一眼则均,又看了一眼流仙裙。千百句话居然挑不到一句可以纾解心跳的。

三百年前,她被他的师父一掌打得险些魂飞魄散;三百年后,她还被他师父俯在身上骗得晕头转向。这笔账,如何算?

三百年来,他寻觅之苦,如何还?

则均盯着红衣女子消失的方向,良久才抬起头,微皱眉头:“你……上次走得太急。”

如果她能多待上一小会儿,她就能够听到他失控的声音,千宁。

如果她能多带上片刻,所有的误会就能消融……

“……啊?”

索索瞬间呆滞,酝酿了许久的话语被抛到就九重天,直到则均的拥抱把她坏绕得结结实实,她才回过神来:“你,我……”

“千宁。”

索索不知道该不该应声,则均却在她的肩头笑出声来。

没有多余的感伤,更没有无谓的缠绵。

那一刻,她突然释怀。

千宁于则均,则均于索索,三百年寻觅,其实不过是为了一句简单的呼唤。

情不知所始,一往而深。

☆、5花青

天空中响起阵阵雷鸣的时候,花青正躲在高大的树上喘息。

冰冷的雨穿过树叶,噼里啪啦打在她细长的小身子上,她狠狠颤了颤,抬起尾巴缠紧了树枝。

忽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

冰冷的嗓音近在咫尺:“孽畜,还不现形。”

花青眼疾身子快,嗖地移动了几分位置,尾巴牢牢卷住一根小树枝,晃晃悠悠垂挂在地上。刚才她在的那段树枝早就化为了焦炭,正徐徐冒着烟……

我……我……的妈啊……这是要人命的啊!

她惊魂未定,便听见那个斯文败类清淡的声音:“孽畜,束手就擒,本君便留你一具全尸。”

如果够胆,她早就一爪子对着他的脸拍下去撕破他假惺惺的脸孔--就刚才那道雷的力道,他好意思说那叫留全尸吗!他这根本是想让她化为灰烬吧!

花青屈着小细身子与他僵持,而后眼睁睁看他微微一抬手。顷刻间,天边暗沉下来,无数道雷横扫而来。

她拼了老命摇晃着尾巴,终于冲着不远处一条沟壑一跃而下!

(一)仙宠

花青是一条蛇,一条光溜溜细嫩嫩滑腻腻的小细蛇。

其实半个月前,其实她还是一条龙的。后来来了个天兵非说奉司律真君之命说她为祸人间,不等她半句解释,柳叶仙剑就招呼了过来,她可怜的龙角就葬生在一条不知名的臭水沟里。

然后,花青就成了一条四脚蛇。

做龙的时候,凡人见到她无一不是仓皇跪地磕头不止,做蛇的时候却恰恰相反托凡人的福,七七四十九天,她第八次揉着鲜血淋淋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