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意思……”

话刚出口,她就已经悟了。妖类千奇百怪,谁规定眼睛看不见就代表他没有办法知道周遭的事情呢?人类如此渺小脆弱,瞎了眼睛就寸步难行,可是妖类却根本不一样。有天生千里眼的妖,就有天生目不能视的妖。也许,则均就是那种不需要眼睛的妖?

则均却不再理她,只是蜷缩在墙角,任由牢房里的暗影渐渐地笼盖上自己的身体。水牢阴寒,他沾满着血污的身体虽没有一丝颤抖,却再也没有往日的凌厉。

不管再厉害的妖怪,在青城山的水牢里,恐怕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了。

“则均。”

“则均,你的伤要不要紧?”

“则均,对不起,我……”

水牢里寂静如同黑夜。只有岩石缝隙中流出的山泉落在水池中,滴答作响。

索索的心也随着这规律的滴答声渐渐平复。她强打起精神,苦笑道:“则均,你不是要找千宁吗?眼睛不好,就算她到了你面前你也不知道啊。我即使有心帮你,恐怕也爱莫能助。”

则均的身体猛然一颤,目光幽幽落在了她身上。

索索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却是心灰意冷。不久之前,她曾经无数次被这干净纯然的目光盯得手足无措,可是真相是他根本看不见,所以才有那样的目光吧……

“带我去见千宁。我能够感觉到她在这里,她就在不远的地方……”他喘息,“我不需要眼睛就能找到她的转世,索索,青城让我为那些性命偿命我也甘愿,我只想见千宁一面,我找了她整整三百年,我只想见她一面,你帮我,好不好?”

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脆弱,索索却止不住心中的苦涩,还有一丝别的什么。也许这种情绪叫做灰心丧气,或者叫做嫉妒,此时此刻,如果千宁真的出现在青城,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私心让她灰飞烟灭。

她占据了他几乎所有的感情,那么的浓烈,那么绝望。他的世界都是以千宁为转移,可那个处心积虑的千宁有什么资格拥有这样的情感?

可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在他心上留下一丝痕迹。

感情,原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根本没有配与不配。

“可是千宁真的不在青城山,也许她曾经在过,可是现在不在了。”末了,她只是叹息,收拾好糕点缓缓退出水牢。临走她又折回,咬牙道,“一个月前,我在一个古宅得到了一条流仙裙,穿上后脱不下来。你的那个千宁……我想就是那个流仙裙上的魂魄,之前被那个道人追杀的人也是我,晚上的我。”

“你说什么?”水牢里的则均陡然抬头,满脸震惊。

索索轻道:“对不起,一直瞒着你不让你和她见面。昨夜师祖帮我脱下了流仙裙,那个一直跟着我的魂魄就再没有出声,我怀疑,她是已经离开青城山了。我过会儿会让人把流仙裙送给你,你……你带上它去找千宁吧。”

“你……”

水牢牢门终于合上,把则均接下去的话阻隔得干干净净。索索轻轻舒了一口气,提起袖子擦干眼角没骨气的湿润,回房捧了流仙裙到牢门口。

这一场闹剧,从流仙裙开始,就从流仙裙停止吧。

终究缘分难求,大不了不求了。

一月匆匆而过。

索索在房间里龟缩了整整一月,直到青城山门开的日子,才匆匆收拾了行囊下山,夜晚便住在一个月前与则均朝夕相处的客栈。

脱下流仙裙,她就只是索索。即使月亮已经东升,镜子里人影依旧长得相当粗糙。要是和千宁相比,的确可以算是天与地。难怪则均连个眼角都没有给她……

其实,那只妖怪就是看脸吧,混蛋!

忽然,房间里的烛火一暗,一阵尖锐的笑声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千宁!

索索只觉得身上一阵毛骨悚然冤家路窄!她居然还有胆子找上门!

镜子里,那个容貌艳丽的红衣女子正站在她的身后,眼里满是怨毒。鬼使神差地,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