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暧急道:“大人,不成啊!前番你已经跑了一个孙问川,被官家怪罪,如何还能再答应她这个要求?”
崔辞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在说,我真是谢谢你了。他硬着头皮对静慧师太道:“师太,你也听见了。本官从前也放跑了嫌疑犯,你还不信我么?”
李暧差点没背过气去。
静慧师太叹了口气,道:“大人既然看过《月下箫声》,那我与邹子玉的过往,大人一定都了解了。”
崔辞道:“对于那本书,我却有疑问。便是关于最后,月儿与箫郎约定私奔,但月儿在山中被山鬼吃掉的结局,着实令人费解。师太明明还好好的活着,邹子玉为什么要故弄玄虚写师太死了。”
“大人不是知道了么?”静慧师太冷笑了一声,“那便是故弄玄虚的笔法。他这么写,不过是想隐瞒那天早上发生的真相,因那真相将他的丑恶卑鄙暴露无遗。”
“哦?”
“当年,我自以为与他情投意合,逼着他带我私奔。我们露宿在老山的一处破庙里,准备隔日一早就动身,逃往南边去。那时也怪我天真,并有几分傲气,我不愿拿柴家的钱财,身上没有带许多盘缠,而我竟将这些都告诉了他。他大约对我很失望吧,当天夜里一直心不在焉。鸡叫三遍的时候,破庙里突然闯进来一个背着孩子的女人。她衣衫不整,身上还有血,精神绷得很紧。”
崔辞道:“便如山鬼一般?”
“不错,便如山鬼一般。不过她不会吃人,她是来求人的。她竟然认识邹子玉,她说她的相公曾经为了替邹子玉打捞书稿,落江死了。她今天被人追赶,走投无路,求我们如论如何要帮她。”
“落江死的?”崔辞想起杨顺贵媳妇说起过这么一个女人,她的相公是个渡江的,“难道那女人叫辰娘?”
静慧师太一颤,道:“大人,也知道辰娘了?”
“知道的不多,本官只知道她相公是个船夫,以渡江为生,一次渡江时不慎落江死了。”
“啊,”静慧师太夹着恨意的叹道,“她的相公不是不慎落江死的,而是为了替邹子玉打捞书稿才死的。那夜,她哀求我们救她,说因前番发大水,河神张要拿她的女儿蕙儿祭奠江神。她说原本河神张算出的八字并不是她女儿,而是她帮佣那户人家的儿子,似乎是姓徐。不过那家主母与河神张串通好了,拿她的蕙儿换那家的孩子。河神张带了许多举着火把的人,一直追着她母女,将那破庙围了起来。”
崔辞听到这里,恍然大悟,邹子玉、徐六婆与河神张,这三人的关系原来是这样联系在一起。自己之前调查秦大斋与谭小姐,竟是绕了一大圈弯路。
“阿弥陀佛,”只听静慧师太又道:“辰娘背上那女孩子,叫做蕙儿的,约莫才 2 岁大,长得十分漂亮,那双眼睛又大又亮,乌黑乌黑的。莫说辰娘的相公对邹子玉有恩,便是素不相识,任谁都不忍心将那孩子活活扔江里淹死。我便答应救她们母女,拼着这张脸面不要,我再回去求柴老爷便是。这些刁民虽蛮横愚昧,但柴家他们总归是得罪不起的。邹子玉也答应了。”
“师太慈悲,辰娘母女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邹子玉让我们在菩萨像后面等着,他出去与那些人交涉。他出去后,便将我们卖了。”
崔辞皱起眉头。
“他将我们一起卖了。我,辰娘和蕙儿。”静慧师太用力转着她手里的念珠,那珠子几乎要被她捏碎,“庙里的菩萨也没能保护我们。村民们一拥而入,他们当着我的面,将辰娘与她女儿生生扯开,他们把那孩子用麻袋装走了。另有几个人,把我也绑了起来。我的运气却比蕙儿好,他们只是把我送回柴府。而蕙儿却被沉了江。”
室内一片寂静。
隔了半响,崔辞轻声问道:“那辰娘呢?”
“她晕死过去了。我看见她的最后一眼,她就躺在冰冷的地上。回了柴府之后,辰娘成了我活下去的唯一牵挂。我托人四处打听,听说她疯了,如孤魂野鬼般四处游荡,可我再没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