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准备的?”

“五年前。”

“为什么?”

“大人是问为什么迟迟不下手,还是为什么要毒死他?”

“都有!你为什么要毒死他,又为何迟迟不下手?”

霍卿揽轻吐一口气,将自己一家与邹子玉的恩怨娓娓道来。

“我爹从前在应天书院当山长授学,他为人虽古板了些,但善良正直,很受人尊敬。我爹闲来无事,喜欢去瓦舍看戏,他就是在那里遇上了邹子玉的。邹子玉家道中落,为了一口吃的,他在瓦舍里以帮人写剧本为生。我爹看过他写的几部戏,觉得他在瓦舍里可惜了,就保荐他来书院里读书。后来我便认识了他,也不知犯了什么浑,我对他着迷的很,他知道我的心思,总叫宁儿传他写的诗给我。我爹看出我俩的情意,眼见我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便做主将我许配给他。婚后,邹子玉对我千依百顺,对宁儿也很好,至于对我爹,他更是殷勤周到,把他老人家当作自己的爹一般孝顺。我爹没有把他当女婿,而是当作了亲生的儿子。我爹病重的时候,对他愈发信任,将我和宁儿都托付给了他。那时宁儿还小,我又是一介女流,我爹竟把家里所有财产全部交给他保管,叮嘱他等宁儿弱冠之年,分出一半给宁儿。我爹死后,邹子玉渐渐露出本性,在外头拈花惹草的事情时有发生,但那时他尚且晓得跟我道歉,还保证下次不会再犯。我也是糊涂,不怕大人笑话,我爱他爱的很深,许是受了我爹的影响。每次他犯错,我都原谅他。直到宁儿十四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请了许多大夫都看不好。我想带他去汴京找名医看诊,就问邹子玉要我爹那时留给宁儿的财产。他竟想出许许多多的托辞,不肯给我们钱。眼看宁儿越病越重,就快性命不保了,他怕我逼他,居然躲着不回来了。他就是那时候开始不住在家里的。”

周末大沙发

第二案:嗔(10)临江诗社

听到这里,云想容重重吐了口气。崔辞见她面色凝重,知道她是为霍宁而感到愤怒。换做谁不是呢?

“好在宁儿命大,病了一场,居然自己挺了过来,但从此瘸了双腿。唉,宁儿他从小就聪明,读书读的顶好,但瘸了腿便从此与功名无缘了。”

崔辞问道:“你就是那时起了杀他的念头?”

“不是,”霍卿揽苦笑了一声,“他说钱都借给某个好友了,一时凑不出。那时我真蠢呐!那种理由我都信他。现在想来,蠢只是因为还没有对他彻底死心,我在心里还是爱着他的。真正对他动了杀心,是后来的事。”

“后来的事?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崔辞无语,他实是想不到此人还能有什么更下作更无耻的事情。

霍卿揽道:“他屡屡考不上功名,整日在外头厮混,后来居然渐渐越来越有名望,往来结交的人也非富即贵。我心里好奇,悄悄托人打听,听说他又成立了一个什么诗社,居然远近闻名,攀附之人极多。世人都说他是才华横溢的大才子。但霍宁却告诉我,邹子玉除了会在淫词艳曲上有才华外,正经学问差的很。不久之后,我们才知道,他刊印了一套书叫做《金陵繁胜志》,他的名气就是从那套书而来的。但那套书其实是我爹写的呀!”

崔辞想起那日邹子玉求见自己,带的就是这套书,当日自己翻了两页,还觉得奇怪,书上内容妙趣横生,不像是邹子玉那种逢迎拍马之人能写出的文字。不由脱口而出:“难怪!那书我也见过,果然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当然不是!”霍卿揽目光如炬,似有火从她眼中冒出来,“那是我爹毕生的心血,成稿之后,交由他校对的。有天他却对我爹说,渡江时,那船夫出了岔子,将书稿全落进江里丢失了。我爹听了如五雷轰顶,但听说那船夫为了捞书稿,殒命江里。我爹也无可奈何,只能自认倒霉,他的身体就是那时候垮了,从此一病不起,直到油尽灯枯。可我们万万没想到,原来根本没有这回事,全都是他编排出来的。只为了偷我爹毕生的心血,邹子玉这个畜生。我还记得那天,宁儿将全套《金陵繁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