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这是佛祖的意思吧。”
崔辞点头道:“无缘不度,这确是佛祖的意思。慧伽,我今儿听了你这么多过往的事,不陪你喝几壶,实在不够意思。”说着,他抓起了一壶酒,仰头倒进嘴里。
慧伽扭头,目光停留在崔辞的脸上,他淡淡笑了笑,道:“我那位密宗的师父因藏密仪轨与当地的契丹贵族发出了冲突,被人暗害了。我跟着他的那些年,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大宋,所以他死后,我将他安葬完毕,不久便回了大宋。我娘临死前,叫去找可政禅师,她说他一定记得我,我可以随时去找他。”
“是么?你娘这么说。。。”崔辞眼神闪烁了一下,将那壶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一定有她的道理,可政禅师慈悲为怀,定然不会忘了你。”
令人尴尬的寂静在二人身边蔓延,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大人,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慧伽咬紧下唇,眸中浮着一层薄薄的水光,“我并不想亵渎了我师父,但那的确是真的。可政禅师并不只是我的师父,他是我的亲生父亲。”
“啊!”崔辞轻轻地惊呼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我娘临终前告诉我的,”他叹了口气,“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在我的记忆里,我师父从前总去我家里。我母亲就赶他走,对他极不客气。他只默默站在院中,现在想来原来皆有因果。”慧伽眼底蓄起的泪水,终于决堤,“今天在我眼前燃成灰烬的,是我师父,更是我的父亲。”
“慧伽,”崔辞向前倾身,伸手扶在他的肩头,“你真的觉得禅师已经死了么?”
“大人?你,”慧伽浑身一震,“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身上流淌着可政禅师的血,你心里装的是禅师的对你的教诲,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禅师的影子,你的生命便有一部分是他。所以,你活着,他便并没有死。你是他生命的延续,并不只是血脉上的延续,而是他存在时所留下的印记。”
慧伽长舒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肩线在夜风中渐渐松弛下来,“大人,”他抬眸,正对上崔辞含着月色的眼睛,“谢谢你!”
***
隔日一早,崔辞顶着宿醉的脑袋从床上爬起来。从小窗望出去,江上冰面在日照强光下,有所松动,看来最迟明日便能行船了。
门口传来敲门声。
崔辞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慧伽。昨夜那场宿醉,显然也让他够呛,慧伽惨白着一张脸,唇色淡得近乎透明。
“大人,昨夜睡的如何?”
“回屋已是三更,才睡几个时辰,”崔辞揉了揉脸,“疲乏的很,你呢?”
“我没睡,”慧伽回答的干脆,“只等着你醒。咱们今日再审审孙问川,我总觉得他还有所隐瞒。”
“难说,”崔辞道:“他说那位叫轮回佛的疯子若是再不给他解药,那么他今日就会死。他如今是一心求死,昨日已经那样了都没说出什么,今天就更不会说了。再者说,我瞧他也撑不了多久了,如何再能用刑?”
二人边说着,边往隔壁云想容的禅房走去。到门口,崔辞抬手,敲了两下,唤道:“云姑娘!”
门里没有回应。
难不成一早又去瞧那伤员坚战了?崔辞心里一堵。
“云姑娘!”他又重敲了两下。
万没想到,那门“吱呀”一声开了。原来禅房门只是虚掩着,并未上锁。
崔辞与慧伽对望了一眼,都觉不妙,随即推门进去。
“云姑娘,云。。。”
瞧见屋里的情景,崔辞僵在门边,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云想容蜷缩在地上,面朝下俯卧着,颈后一道深紫色的指痕。
“云姑娘!”慧伽连忙蹲下,将她翻转过来,见她睁着眼,但瞳孔里光早已散去。她前颈另有四道深紫的指痕,微涨的唇角凝着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