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得崔辞停下手里的动作,隔着莲花座,朝门口瞧去。

慈航与慧伽赶忙起身迎过去,见闯进门来的三人皆是异域打扮,裹着波斯纹样的羊毛斗篷,穿着羊皮袄,戴貂帽。当中那个大个子浑身都是血,昏迷不醒,眼看已经不行了,另外两人气喘吁吁地一左一右架着他,“风雪太大,我这位兄弟受了重伤,求长老留我们一留。”

“你们是什么人?大雪的天气,怎么会上龙恩洲来?”慈航问道。

右边那人卸下风巾,露出一张类似汉人的面孔,道:“我们是走水路的行商,来大宋做买卖。因我三人都是佛教徒,久闻金陵佛都大名,此行我家公子想着去往金陵礼佛,顺道游山玩水一番。没曾想,路过龙恩洲时,却遇上了一群水匪,将我们的商船打劫一空,一船的人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我三人侥幸逃脱。九死一生才逃上了这岛,又见此处庙宇!我的这位兄弟受了重伤,还请长老们救命!”

慈航道:“既然如此,快快进来说话吧!”

三人进了殿内,慈航忙关了门,将风雪关在门外头。

殿内暖和,那伤者已不能再移动,几人忙就地寻了一处宽敞的区域,慈航取了被褥临时打了个地铺,将伤者平躺放在铺位上,拿蒲团当作枕头,给他枕上。

慧伽将炭盆拉近,又叫慈航去厨房烧热水。自己俯身去瞧那伤者,只见此人人高马大,身材魁梧壮硕,深棕色皮肤,高鼻深目,留着络腮胡子,编成细辫的胡须间垂着三枚金环,活像一尊黑铁浇铸的夜叉。他若醒着的话,应是个挺吓人的大汉。

“坚战他如何了?”另外一位年轻客人问道,那人声音轻柔,但汉语听着不如方才那人熟练。

慧伽道:“你们这位兄弟伤势不轻,庙中缺医少药,怕是难挺下去。

但我瞧不准,正好与我二人同行的有位女医,精通医术,我去后殿唤她来。”

“那太好了!”那年轻客人说道,“请务必将他救活。”

慧伽答应着去了。

殿中两人将自己身上被雪打湿的外衣尽数脱去,缓过劲,四顾打量着殿内。

崔辞方才查找地道,四足跪在佛像后头,那三人进门时一阵手忙脚乱,竟没有察觉殿内还有一个人。崔辞此时为难万分,再想出去,已是晚了,那二人要见有人突然从佛像后钻出来,怕是要吓尿。再说以崔辞的身份,这么做也不体面,他便只得还跪在佛像后头,等慧伽回来再说,于是干脆就远远观察这两人。

崔辞见那个那个汉语较好的人,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个头不高,远远看去像是汉人,但仔细看,却又与汉人的长相不太一样。他长着一副介于汉人与异域人混合的面孔,暖褐色的皮肤,鼻梁高挺但鼻翼略窄,头发微卷,并不卷的过分。崔辞听那年轻人唤他叫苏衍。

此人倒还罢了,但那年轻人褪去面巾貂毛帽子时,崔辞只觉眼前一亮,那年轻人简直如湿婆神庙壁画中天神少年的人间化身褐色的头发卷曲着,长着一双浓眉大眼,双目明亮有神,左耳垂一枚极细的钻石耳钉,说话时,右颊梨涡时隐时现。他脱去了臃肿的外衣后,亚麻布衫里,隐约透出如雕刻般的胸肌轮廓。这还只是外形的出色,这少年最令人叫绝的地方,乃是他周身散发出的贵族之气。他说话时,总带着淡淡笑意,语调轻缓,叫人光是听他说话,就觉得是极愉悦享受之事。崔辞听苏衍称呼他叫阿周那。

不多会儿功夫,慧伽领着云想容从殿后走来,同他们介绍道:“这位是云想容姑娘,她的医术了得,你们那位朋友先叫她看看。”

云想容与那二人打了个照面,略行一礼,便去瞧铺上睡着的坚战。

阿周那跟在她身后,用不纯熟的汉语说道:“云想容姑娘,坚战是与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他为了救我才受了重伤,请你务必要救活他。你需要多少银子都行!”

云想容替那坚战把了脉,听阿周那这么说,便转头朝他看来。旋即她略愣了一愣,想是也被阿周那那惊世骇俗的异域容颜所震撼。

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