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伽话音刚落,只听隔壁膳堂里传来动静。

二人对视了一眼,这庙里除了他们与慈航,只有一个人,看来那人也屈尊降贵来用早餐了。

于是他们出了厨房,走进隔壁膳堂里头。

甫一进门,崔辞便被震撼了。只见屋里长形木桌上,朱漆食盒次第排开,满案精巧茶食:酥油鲍螺、雪花酥、蜜浮酥柰花、桂花藕粉圆。。。柴绍衍正端坐椅子上,饮着雨花茶,淡淡看着他们。自打他从江宁府大牢里被放出来,不正眼瞧人的毛病改了不少,至少对着崔辞,他是会目光森然地盯着的。

“呵!”崔辞上前,低头看那一桌子的锦盒,“还得是柴老爷,便是在这孤岛荒郊,也锦衣玉食,丝毫不委屈自己。”

柴绍衍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他二人坐下。

“我既是过来小住,自然是衣食住行都要备齐的。怎么样,崔大人?你要找的失踪的孩童,可在这江心庙里找到了?”

“我正要跟柴老爷请教,当年您资助建着江心庙,不知是否留有地道密室建在庙里,以备不时之需?”

柴绍衍忽而冷笑:“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帮你找孩子吧?”

“我从未这么想过,”崔辞道:“琼鸾小姐与澜生远走高飞,柴老爷痛失爱女,怕是将这笔账都算在我身上的。我怎敢奢望柴老爷帮我。我只是想提醒你,你本不该出现在此处。您的阴德太重,怕要压断奈何桥的。但官家仁慈,放过你一马。若有人心怀不满,或要替天行道,故意将你引来此处,我只怕你有性命之忧。”

柴绍衍饶有兴味地盯着崔辞,眼中闪现讥讽笑意,继而突然大笑起来。

“崔辞,你既然知道我的账是要算在你身上的,为什么不替你自己担心呢?你可真是天下第一滑稽的人,”他边笑,边用阴冷怨毒的目光盯着崔辞,“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心大之人!你难道不知我心中对你的恨意么?若真有人要替天行道,故意将我引来此处,也只会是叫我杀了你吧!”他好容易止住了笑,掏出丝质的帕子擦了擦手,然后将帕子随手扔在桌上,起身拍了怕崔辞的肩膀,走出门去。

膳堂内,剩下崔辞与慧伽二人面面相觑。

慧伽道:“他的意思,这佛顶骨杀手设下局,针对的是你崔辞。”

崔辞一愣,拿起一块雪花酥,塞进嘴里,慢慢吃起来。

***

为了不浪费粮食,糟蹋福报,二人捡着柴绍衍食盒里的点心又饱餐了一顿。崔辞扔了原先打包的冷饼,重新替云想容打包了一份点心,他不知道她往日爱吃什么,于是每样都拿了些。慧伽等着他一一装好,揣着便一道踏雪往大雄宝殿走去。

屋外雪越下越急,山门渐渐被积雪埋去半截门槛。江心庙统共那么点大的地方,该搜的都搜了,只剩下大雄宝殿与柴烧衍的禅房未搜过。须知举凡庙宇,殿堂中央的位置往往用以石砌或夯土,底座厚重,天然适合挖掘地道,而且不会影响建筑稳固,所以庙宇正殿菩萨像身下的位置,常被修建地道,用于各寺庙藏粮、藏经或转移僧众之用。崔辞与慧伽对正殿这个位置抱有极大的希望,昨夜若不是柴绍衍突然出现,他们本该先搜正殿的。

外头阴霾雪天,大殿内不见阳光,只靠着晦暗烛火照亮,也是阴沉沉的,并不比昨天夜里敞亮多少。

崔辞慧伽二人进门,见檀香缭绕处,慈航正盘坐在蒲团上诵经。

“阿弥陀佛,”慧伽道:“原来方丈在此诵经,昨夜劳动方丈陪着我们检查寺庙,实在辛苦。方丈竟没在禅房里小憩片刻么?”

慈航睁开眼睛,起身相迎道:“年纪大啦,便也没那么多觉好睡。二人早上可用过早膳了?寒寺偏僻,香火稀薄,斋饭不过是些山间野蔬、糙米陈粮,实在怠慢贵客了。”

“无妨,”崔辞负手立于大殿中央,目光如刀,一寸寸扫过殿中墙壁与地砖,“昨夜叨扰了!”

慈航道:“崔大人查案至此,我等理当全力配合!只是不知诸位在小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