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想后,他从小到大也就澜生一个朋友,他便认定了贵人就是澜生了。他带着澜生去拜访黄麻子,一脸笃定的说,这是我的兄弟,命中的贵人。黄麻子便频频点头附和,连说“是!你命中的贵人就是他,没跑了!”所以就是这样,算命的话就像是某种至高理论,指导着宝山认定澜生是自己的贵人,此后余生,自己的大富大贵全指着澜生了。

宝山并非不思进取之人,他只是不想自己努力。说起来,澜生去给有钱人家当帮闲,还是宝山的主意。宝山日常在街面上混,冷眼旁观,总见那些与自己出身差不多的小子,找到了去有钱人家做了帮闲门路,便摇身一变,得意起来,跟在有钱人家的少爷老爷身后,也能在街上狐假虎威,颇有些有呼风唤雨的气概。宝山羡慕极了,但他自己当不成帮闲,因他个头不高,长相平平,甚至算得上丑陋。去做帮闲,便是去陪少爷老爷玩耍,长相是第一关,其次人要机灵。以宝山的个人条件,第一关便过不了,决计吃不上这行饭的。

可是澜生可以的,澜生与宝山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两人从外貌上却渐渐拉开了距离。澜生生得唇红齿白,英挺的身材,即便穿着褴褛衣衫,也是气宇轩昂的样子,他身上自有一种不属于街头混混的气质。于是,在宝山的撺掇下,澜生做起了帮闲。

从此往后,澜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他跟着有钱的主人,混迹于茶楼、酒肆、赌坊、妓院;见识过富商巨贾,也见识过三教九流;了解江湖中的规矩,也明白官场的利益交换。

澜生长得好,人也机灵本分,很受主人家的欢心,得的例银和赏赐比旁人都多。澜生发达了,不会忘了宝山,有他一口吃的,便不会饿着宝山。

原本他们以为这样的好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谁知还是撞上了祸事。

主人家的少爷不久前才从汴梁回来,身边带着许多同回来的玩伴,澜生并分不清他们谁是谁。他只记得那天进门时,其中一位撞了他一下,趁着未黑下去的天光,那人瞧了他一眼,便脚步匆匆的走了。

随后的几天里,澜生总觉得气氛古怪,他换衣服的时候,会突然有人闯进来;他吃饭的碗里,总会闻到奇怪的,属于男人精液的味道;有时他午睡醒来,甚至觉得自己身上的衣衫被人弄乱过。。。澜生并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与宝山说过此事,二人都不是初出茅庐的雏儿了,商议了一番之后,达成一致,这家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澜生当即决定尽快跟主人结算了工钱,要离开。

主人家说道,好聚好散,当晚家里有筵席,小乙不如吃完这顿再走,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还愿付他多伺候一晚的费用。

澜生想着只一顿饭的功夫,也不能如何,横竖自己谨慎些,多加留意也就是了。于是一口应承下来。

那晚的宴席,原是为了庆贺少爷高中进士而摆的,说是家宴,场面极大,除了少爷与少爷的朋友们,连澜生他们也陪着上桌。酒过三巡,席间的笑声和谈话声此起彼伏,喧闹非凡。澜生当晚被灌了许多酒,醉醺醺的起身去茅房。

澜生从茅房里出来的时候,摇摇晃晃才走上台阶,冷不丁一把被人从后面抱住,紧接着,不知从哪里一下子涌出来三四人,与那从后面抱住他的人一起,将他往院子犄角旮旯隐秘处拖拽。

“住手!你们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