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球站在洗手台前,后背微微隆起,像正挨一阵过不去的风。她忽然伏下身,指头撑在台边,关节陷得发白,连呼吸也断断续续。
袁星火站在门口,心脏仿佛被人握住了。他第一次这样直观地看到她怀孕后的模样,不安、脆弱、无力。
一个念头突兀浮上来:如果他们能顺利走到一起,这个孩子就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同时,他也心中笃定,他今后要陪她熬过所有难熬的时刻,不让她再独自撑着。
他下意识抬手,又悬在半空。他想起小时候她发烧,也是窝在卫生间里吐,他理直气壮地拍她的背,那时候的靠近理所应当。可现在,他连敲门都犹豫。
“还好吗?”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他怕吓到她。
林雪球猛地抬头,镜子里映出她泛红的眼角、湿润的嘴角。两人目光在镜中撞了一下,又默契地错开。
“吵醒你了?”她拧开水龙头,水声盖住了语尾的颤。
袁星火的目光落在她后颈细碎的绒毛上,还挂着一滴汗。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快碰到时又蜷起手指,“咋这么难受?一直这样?”
“没事。”林雪球直起腰,身体却晃了一下。
他立刻扶住她的肩,指尖碰到凸起的肩胛骨,她太瘦了,比上次还要瘦。
她揪住他毛衣的下摆,又像被烫着似的松开。
袁星火闻到她发丝里混着洗发水和呕吐后的酸涩味,却并不觉得难闻,反而觉得心头发痒,像有什么轻轻地扫过去,还留下点疼。
“能走吗?”他声音低沉。
林雪球点点头,可刚迈步,膝盖又一软。他下意识将她揽得更紧。
她的后背贴上来,隔着毛衣,能感觉到他胸膛的热。
两人都僵了一下。
“我扶你。”他声音落在她发顶。
出门时,她顺手关了卫生间的灯。屋子彻底暗了下来。她能听见他的呼吸声,也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和羊膻味不甚好闻,却能让人安心。
到了房门口,袁星火的手还虚虚扶在她腰后。
林雪球忽然转身,窗帘缝里透进一道月光,落在他额头上的红印上。
“还疼不?”她指尖悬着,没碰下去。
袁星火屏了口气,“早不疼了。”
两人都没接话。空气像水一样安静。
“之前去公园找你,”林雪球说,“没见着。”
袁星火怔了下,“我后来去找林叔了。”
林雪球“嗯”了声,手搭上门把。临进屋前,她又回头,“你要是不想回家,下班就过来。”
她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要是你不嫌沙发硬的话。”
他看着她模糊的侧脸,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林雪球像是松了口气,转身进屋了。
门轻轻合上,袁星火站在黑暗里,掌心贴着刚才她靠过的位置,那里还留着一点温度。
也许她没那么需要他了,但也没有不要他。虽然只有沙发睡,可沙发也挺暖和。他把被角拍平,轻轻拍了下胸口那层棉絮,心里正式把那句“小白眼狼”收回。
晨光在厨房地砖上洒出一层温亮。
郑美玲从卫生间出来,边拧头发边朝厨房喊:“老林,大早上整硬菜啊?”
她进了厨房,却扑了个空。电饭锅的保温灯亮着,她一掀锅盖,米香和热气一块扑上来。蒸屉里三块地瓜并排躺着,裂开的口子里渗着蜜色糖汁。瓷盘里一盘水饺,个个鼓囊囊地打着亮,旁边还放着条清蒸鱼,葱花撒得匀。
“想吃啥,我这就起来。”林志风隔着卧室门打着哈欠回话。
郑美玲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客厅。沙发上的被子叠成豆腐块,瓷砖拖得发亮,那“田螺小伙”早就不见了。
她站在原地哼了一声,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这小子,没白给他熬醒酒汤。”
林雪球揉着眼从卧室出来,睡裤一边卷到膝盖,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