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声音里藏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肯定的,她一直念叨着你呢。”秦晓曼握紧方向盘,目视前方。
窗外的天色渐亮,明城的轮廓在晨光中逐渐清晰。医院的消毒水气味扑面而来,走廊里的白炽灯管照得人眼睛发酸,邢宇几乎是一路跑到病房门口。
“爸。”邢宇看着那个许久不见的身影,一时有些情怯,脚步犹疑,声音沙哑。
“小宇,来了。”邢安平看起来比平时沧桑,但肩背依旧不屈地挺着,下巴上乌青的胡茬密密麻麻,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奶奶怎么样?”邢宇轻声问。
“前天肺部感染加重,现在暂时稳定了,医生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邢安平叹了口气,动作缓慢地坐在了病房外冰凉的长凳上。。
“能进去看看她吗?”
“可以,但只能一个人进去,时间也不能太长。”
邢宇点点头,在父母的陪同下,经过医生的允许和简单消毒后,推开了监护室的门。
病床上的老人眼睛闭着,神色安详平和,头发稀疏、莹白似雪,她半躺在那里,身上连着仪器和插管,呼吸轻浅。邢宇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那只曾经灵活地握着画笔,为他讲述无数故事的手,如今却瘦得只剩下骨头,上面爬满了蓝紫色的血管。记忆中那个精神矍铄、笑容温暖的奶奶,现在却脆弱得像风中残叶、浪下孤舟。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握住奶奶枯瘦的手。
“奶奶,我来了。”邢宇低声唤道,声音颤抖着,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
吴樽的眼皮轻轻颤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先是有些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然后目光转向邢宇,眼神逐渐聚焦,嘴角微微上扬。
“小宇...”吴樽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邢宇还是捕捉到了那份熟悉的温柔,“终于见到你了。”
“嗯,奶奶。”邢宇使劲眨了眨眼,试图把眼眶里的湿润驱散,“您感觉怎么样?”
“好着呢...”吴樽轻轻摇了摇头,想要说得轻松些,但随即被一阵咳嗽打断。邢宇连忙帮她顺气,又给她倒了点水,小心地喂到她嘴边。
吴樽喝了口水,气息才稍微平稳下来,她看着邢宇焦急的样子,忽然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庞。
“你瘦了。”那满是柔软沟壑的脸上显露出他无比熟悉的关切和爱护。
“没有,我很好,奶奶。”邢宇摇摇头,酒窝浅浅地显现,“您别担心我,您只要好好的就行。”
“傻孩子...”吴樽脸上露出了那种邢宇最熟悉的慈爱笑容,尽管虚弱无力,却依然温暖,“没人可以一直活着,该走的时候总会走的。”
“奶奶,您别这么说。”邢宇握紧了她的手,眼泪终于无法控制地溢出,他慌忙低下头,“您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听说你申请了国外的大学?”吴樽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问道。
邢宇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嗯,英国的 K 大,拿到 offer 了。”
“真厉害,我就知道你能行。”吴樽慢慢抬起手,颤巍巍地抚上邢宇的脸庞,“让我看看,我们小宇长得多帅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