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外,霓虹斑斓,夜色融融,空气里仿佛漫着一层薄雾。
已经将近五点钟,没消寂上几个钟头的街道又再度活过来,隐约能听见汽车飞驰时引擎的运作声,和轮胎碾过路面的声响。
余烈躺在程菲家的沙发上,头枕手臂,一条大长腿很随意地屈着,眉眼间神态平静。
听了一会儿窗外的各种声响后,他忽然无声勾了勾唇,闭上双眼。
这是二十年来的第一次。
他独自听夜,却不再感到彷徨而孤独,胸腔里的那块地方好像被什么填得满满当当,只觉温暖而充实。
有一种,真正安定下来了的感觉。
*
第二天是周末,程菲照例要去福利院做义工。无奈头天夜里被吃人狮子折腾得太狠,闹钟响了足足五分钟,硬是没把她闹醒。
最终还是蒋兰女士邦邦拍起门,睡梦中的程菲才皱起眉头,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菲菲。”
隔着门板,蒋兰女士的声音传进来,说,“快起来了,不然你上课就要迟到了哦。”
“……”哦对,上课!
被窝里的程菲呆了呆,下一秒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床上蹦了起来,跳下床。
可光秃秃的脚丫刚碰着地面,她便忍不住闷哼出声。
好酸……
太酸了。
腿心酸得发软,步子也是虚的,走起来像是踩不到实处。
程菲回忆起昨晚的种种场景,脸蛋一阵火烧似的烫,咬咬唇,飞快打开衣柜换上了一身长袖针织衫和牛仔裤,然后才打开房门走出去。
到客厅里一瞧,沙发上的被褥已经被收走,连带着昨晚某个禽兽不如的警官同志,也没了影儿。
“……”程菲狐疑地眨了眨眼,下意识转动脑袋左张望由张望,寻找起来。
这时,蒋兰端着一盘自制三明治从厨房里走出来,放到餐桌上。
抬眼瞧见女儿的举动,她猜到几分,笑着说:“别看了,余烈八点不到就走了。本来想跟你说一声,结果看你睡得像头小猪,又不忍心吵醒你。”
“走了?”程菲诧异,追问道,“他有没有说去哪里?”
“说是单位有事。”蒋兰喝了口牛奶。
“可是今天不是周末吗……”一丝淡淡的失落涌上心头,程菲叹气。
蒋兰噗嗤一声,抬手摸了摸闺女的脑袋,说:“丫头,你可是警嫂,懂事点,无论任何时候都要支持人家的工作。”
“我知道。”程菲鼓了鼓腮帮,声音更小,“我也没不支持他呀。”
母女两人闲聊了两句,程菲进了洗手间洗漱。
正怅然地刷着牙,忽然听见叮铃铃一阵响,是她放在洗脸台旁的手机。
程菲看清来电显示,眼睛顿时亮晶晶,滑开接听键。
“喂?”她试探地说了声。
“起来没有。”听筒里的嗓音低沉而清冷,听起来没什么情绪。
“刚起……”程菲说。
“昨晚你睡得太少了。”余烈说,“不行就给福利院那边请个假,下午再过去。”
“临时请假不太好,算了。我待会儿买杯咖啡来喝,没事的。”程菲回道。顿了下,问他,“我妈说你回单位了?”
“嗯。”余烈很平静,轻描淡写地回道,“来了个任务,可能明天就要飞云城。”
话音落地,程菲心口蓦地一紧,轻皱眉头:“怎么这么突然……有危险吗?”
余烈淡笑,带着安抚的口吻:“没有。”
“好吧。”程菲怔怔的,忍不住发出一声由衷的嘟囔,轻声说,“余队长,我发现你真的好忙。”
国安局特勤大队综合大楼。
晨光熹微。
余烈刚开完一个短会,正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打电话,警服笔挺如新,周身气质分明冷硬而凌厉,但警帽下的一双眼眸却格外的沉静而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