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从抢救室出来,背对着背,穿针引线看似卷生卷死地练了一夜,因为第二天还有操作考试,没有时间给他们消化情绪,金属仪器碰撞的声响掩盖了一切。

谁也没转身,谁也不知道,对方流了一夜的泪。

江叙给自己做了一张书签,放在每一本读不下去也要硬读下去的书里。上面写着一串数字,是那位逝去的患者的病例编号。

而某次他听见沈方煜在让人帮忙带饭的时候,报出的饭卡密码,恰好也是那串数字。

后来他们选了崔主任做导师,又去了各个科室轮转规培。

在骨科规培的时候,主刀的大主任以鼻子不舒服为由,手术的时候不肯戴口罩,作为助手的江叙跟他说不戴口罩就去投诉,气得大主任吼他让他滚出去。

一贯圆滑又跟他不对付的沈方煜却意外跟他同仇敌忾地开了口:“您不戴口罩,我也不敢给您当助手,哦还有,江叙,你记得住投诉的电话号码吗,还是我来打吧。”

骨科费劲,没助手不行,于是最后那位大主任还是戴上了口罩。

后来和他们同台手术的巡回护士悄悄和他们说,这位大主任这么多年经常这样,因为背景深厚技术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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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也没人敢说什么,只能之后调整抗生素的剂量。

他之前以前带过一个学生,各项考核都名列前茅,但因为顶了嘴,最后没能留在济华。

好在崔教授位高权重又护犊子,他俩倒没有被赶走。

不过这位大主任被处罚后,他俩在这个科室继续轮转的时间里也被穿了小鞋,被安排了值不完的夜班和写不完的病例。

一张“为了更好地锻炼他们”的大旗一扯,崔教授也鞭长莫及,他俩每天都被折腾得很晚,结束了还要赶回去做实验。

所以才有了那么多个并肩而行的深夜,有了江叙抬头看钵仔糕,而沈方煜在他背后看向他的那一眼。

崔教授说,在手术台上,患者是绝对的弱势群体,他们不会知道医生干了什么,但医生自己……一定要知道自己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