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笑笑志不在此,从小见证着两位父亲的忙碌后,三岁的笑笑小朋友目前最大的志向是开一家不用加班的医院,把两位爸爸招过去给她当员工。
江医生和沈医生对此十分感动,当即分别邀请了自己的室友在私立医院工作的唐可医生,和自己经营公司的李亚雷总裁给笑笑开了节小课。
笑笑小朋友也相当给面子,听没听懂不知道,但至少听完了整节课都没睡着。让两位新老师成就感爆棚,走的时候还在依依不舍,嚷嚷着下次还来。
除了和沈方煜讨论,江叙还从科室借了一套腹腔镜的器械,没事儿就在家里拿模具练,加强手感。
腹腔镜需要使用的长杆操作器械和普通手术的器械不同,因为要通过打孔深入盆腔内,多长达三四十厘米,只能通过手柄操作。
过长的操作距离意味着更高的把控难度,加上Verdi综合征患者的盆腔内本就比普通人多了一套器官,男性的盆腔又比女性狭窄,Ⅱ型的结构也更复杂,在这种混乱的盆腔环境下进行手术,必须非常精细,容不得半点差错。
虽然腹腔镜为这种拥挤的环境提供了更好的视野,但同时,也对对医生的精力和技术提出了更苛刻的考验。
所以Kenn才会因为长时间精力高度集中导致强烈的疲劳,出现手部肌肉僵硬和痉挛,不得不停止手术。
江叙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哪怕这些模型对他来说都很基础,他也还是每天都花时间维持着练习。
结果他刚练了两天,书房又多了一套器械。
沈方煜端了盘水果过来,坐到他对面也拿起了器械,“跟你一起练。”
江叙看了眼表,已经过了十二点。
他和沈方煜说:“这么晚了去睡觉吧,不用陪我。”
“我可不是在陪你,”沈方煜说,“我是怕江医生到时候跟Dr.Kenn一样体力不支,连个给你替补的人都没有。”
“谁体力不支?”
“小区附近开了家新泳池,你手术做完了咱俩去比比?”沈方煜悠悠道,“看看谁耐力强。”
江叙淡笑着怼他:“比就比。”
虽然他们一开始讨论过一人做一半,但考虑到一个人做到尾的手感和状态肯定是最好的,还是否决了这一方案,所以其实沈方煜并不用和他一起练习。
但想到停车场里沈方煜的那句“这才是婚姻”,江叙还是接受了沈方煜的陪伴。
他松开持针器,把长杆搭到了沈方煜手里的器械上。
沈方煜愣了一秒,似乎没明白他的意思,而后他看见江叙握着手柄,很轻地往下压着晃了两下。
这样的小动作实在是让人心动,沈方煜瞬间反应过来,又忍不住因为江叙这用来代替语言的小动作心软了一片。
晃了两下,江叙是想说:“谢谢”。
于是他一边睨着江叙笑,一边重复了一遍他的动作,只不过这次晃了三下。
不用谢。
江叙低笑着收回手,又把注意力放回了眼前的模型。
房间里只有呼吸声和金属细微的声响为夜色做点缀,夜晚好像也被拉得无限漫长。
这样的时光,这江叙忽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面对患者死亡的那个夜晚。
当时他和沈方煜还是学生,帮着上级医生参与完抢救,冷汗涔涔地对视上,似乎谁都不敢相信,躺在病床上那个不久前还有生命体征的女人真的不可能再睁开眼睛了。
他们在急诊科的上级医生冷静地处理完一切,然后把他们叫到一边,对他们进行了医学生的第一场死亡教育。
“你们要知道,我们不是万能的,以后你们还会面对很多死亡,也会遇到很多消磨志气的事情,或许会被信仰辜负,想要离开这个行业,或者对死亡习以为常,把金钱奉为圭臬。”
“但我希望你们永远记得这一刻……为患者感到难过的心情。”
年长者的声音沉稳而疲惫,却始终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