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竹小姐心里不痛快!
莒绣想起不停劝说同婶的那位,又在心里呸了她一次。
四姑娘则想起自己那波折的婚事,叹道:“但愿她也能否极泰来。”
莒绣安慰道:“必定的。那人不想惹祸上身,应当不会大肆宣讲。这家人既然这样不讲究,竹小姐嫁过去,也不见得就好。她性情温顺,又生得好,配得上更好的人家。”
美绣附和道:“就是。”
倘若不是运气好,她们说不定连命都没了,竹小姐遭受这无妄之灾,本该更让人怜惜呀!四姑娘一样受了伤,人家林大夫又是给药又是塞钱,这才是好男儿。
四姑娘为难道:“那我们还去看吗?”
莒绣摇头,道:“她心里不好受,暂且不要吧。”
四姑娘又叹一声,点头道:“也好。”
她见姐妹两个都很低落,便道:“你们送来那样好的料子,我这儿便多出来许多。昨儿把母亲给我预备的几块料子带了过去,留给她裁两身衣裳。我同她说,那是我们三人一起凑的。”
莒绣忙道:“还是姐姐贴心。”
四姑娘总算笑了一回,想起方才在老太太院子前的见闻,又收了回来,凄然道:“等我嫁出去了,还不知我爹娘会如何呢?二哥……欠银子这事,你们听说了吧?”
美绣点头。
莒绣却问:“我看朝廷的新律,不准赌场设高额赌局,也不许放印子钱,他怎么还能欠下那样多?”
四姑娘苦笑道:“他是个混不吝的,不是欠的赌债,全是写的契。编出一堆五花八门的缺口,管赌坊里这个借银一百,那个二百,据说连看门的老驼背都有一张。债主这样分散了,官府不好定性,这到底是借款还是赌债,谁也说不清了。他亲笔写的契,亲自盖的印,还按了手印,赖也赖不掉。这欠账要是不认,那就是欺诈重罪,说是要……我也说不好,只听说会连累家里。”
莒绣刚好读过这条,补充道:“借款有字据的,人跑了也赖不掉,追到他宗族,哪怕是卖祖宅也要还亏空,还要论罪。早些补上,坐监一年,还不上,十年都是有的。且有了这样的案底,上下左右两辈不得做官,除非这罪人早已分宗出族。他是吃定了家里舍不得做官的三老爷他们,一定会替他还上。”
美绣啧啧,道:“原来还有这样的门道,这样做家人的,岂不是很吃亏?”
莒绣点头道:“说起来平白被牵累,是很亏。但反过来一想,这是提醒世人:要好好教育子弟,以免祸及家族。”
美绣似懂非懂,在点头间突然变了脸色,哀道:“完了,家里那混账岂不是要连累我?”
祖母和母亲捧在手心里宠着爱着的七宝,背地里其实是个混赖的魔王。他在学里惹了不少祸事,一件不认,招来万人嫌。先生告到家里或是要退了他,婆媳两个总道孩子小,淘气了些,只管往里填银子去堵人家的嘴。她们舍不得训一句半句,仍当他是那个上进又规矩的好苗儿,成日里做着往后能光宗耀祖、辉煌腾达的美梦。在家里,他事事要和她这个姐姐争,她虽有爹撑腰,也斗不过他去。
莒绣忙道:“罪不及出嫁女。”
美绣松了口气,老气横秋道:“那我还得早些嫁出去才好。”
本来说着麻烦事,莒绣和四姑娘却不由得被她逗笑了。
时候不早了,三人在外又细聊了一些回府后的事,结伴去了饭堂。
到了饭堂门口,莒绣怕露了痕迹,特地不往看门人那儿瞧。
美绣却盯上了她,悄悄道:“这个婶子壮实有力,也不知道夜里打不打她男人?”
话本子里,会使销魂刀的佟娘子就常收拾她那爱醉酒的男人。
四姑娘拿帕子掩了嘴笑,莒绣顾不上笑,悄悄捏捏她。
美绣乖乖地闭嘴去寻她们那一桌。
桑姑娘果然没来。
范雅庭终于舍得离开她那对好表妹,站起身,款款走到她们这一桌,笑道:“莒绣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