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绣魂不守舍地回去了。

桑姑娘不见,美绣仍在门口等着她,一见她这样,忙安慰道:“姐姐,快别担心了,方才有个好消息。嘘……才听见郡主又派了人来,说是老郡王病了,要找老太太拿支老参,带着去探望。桑姑娘悄悄跟进去打听了,我老实留在这,听见那人和二奶奶嘀咕什么闯了大祸,那位因为这事,被踹得命都快没了。”

莒绣回神,忙道:“那就好。”

话音才落,桑毓琇从里边急匆匆出来,朝两姐妹使了个眼色,一块儿往水车下走去。

桑毓琇面上松快,急急地道:“三太太让我收拾收拾,早些预备回京。八姑娘那事没成,只是人不知去了哪,说是被人接走了。她们也顾不上这些,这事……难杀这个尾,老郡王要是……或康复了,都要记恨的。另有一事,大少爷把他上峰给举告了,上峰没事,他被停职查办。二少爷欠了赌场八千两银子,跑了。眼下里边乱成了一锅粥。”

莒绣心想方才他是骑马来的,动静大,只怕早被人瞧见了,干脆坦荡道:“那就好,我才想着去东府求代大奶奶,正巧遇见了韦先生。只怕他来这,也是为这些事。”

美绣喜道:“原来真是他呀,那马生得可真俊!啊呀,这些破事,可别牵扯到他才好。”

桑毓琇许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也落寞了。

莒绣忙哄道:“外边的事,有三老爷他们谋划,我们清静些,不给他们惹麻烦就是帮忙了。今日怕是走不成了,东西也没收拾,马车也没雇。”

桑毓琇摇头道:“你们是明日。”

那她就是今日了。

莒绣心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问道:“他们要送姐姐……去哪?”

桑毓琇回神,笑道:“你且安心,我是名册上的人,断不至于现下胡乱用了。这是怕有些事牵累到了我身上,将来落个污点。”

莒绣松了口气,忙道:“愿姐姐一切安好。”

她想了想,又道:“姐姐人好心好,比我们珍贵,我盼着姐姐能过得好,实实在在的好。姐姐不要随意就……认了命。”

桑毓琇笑道:“我的命早就丢了,如今这些都是捡来的。能认识你……们,是白挣来的欢愉,哪有什么不知足的?”

她看着莒绣,又笑一次,眨眼,再道:“你放心,我只为值得的事作牺牲。”

莒绣不确定她的心事,但这不妨碍她喜欢她,敬佩她。桑姑娘被韦家人当成工具,她清楚明白,又不逆来顺受,仍对同为工具的八姑娘有怜悯之心,这并不容易。

美绣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机锋,挤进来,跟着道:“我只为我姐姐作牺牲!”

她想了想,又加一句:“还有韦……为了我爹娘。”

莒绣收回掐她的手,淡定地道:“别耽误人家了,桑姐姐,明日回府见。”

桑毓琇要走之际,她忍不住又道了句:“才听人说,韦府要卖一半,要是……”

桑毓琇转头,笑道:“这只怕是真的,园子被划去一半,剩一半在改建,前日二奶奶在回老太太。”

莒绣见她知情,便只点了点头,目送她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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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绣黏着姐姐,见桑姑娘走远了,立刻问道:“那宅子真要卖一半呀,那往后怎么住得下?”

莒绣正为难该如何解释自己打哪听来的,美绣竟没留意于此,拊掌又道:“太好了,正巧住不下,我们就能借机告辞啦。”

莒绣愣了,今早见他之前,她虽然有不舍,但还是想着要回去的。只是方才听他说完那些,她却犹豫了,有那么一个念头盘踞在她心头:她想留下来帮他。

他有功夫在身,但总不能青天白日到女人堆里探听。就像那神秘的匣子,老太太明面上用那装鼻烟壶的匣子立了靶子,这虚晃一招,也算高明。荣逸堂围得铁通似的,院子里屋子里总有人,他能夜探后院已是不易。而她是女人,总要方便些,就像桑姑娘,不就听到了几回要紧事。她甚至想到了汤妈妈口中的阎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