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亦琦刚想拒绝,身旁的周墨已拱手拦下:"刘员外盛情,我等公门中人恪守律令,不便叨扰百姓酒食,此番美意,在下铭记于心。"这番说辞不卑不亢,刘瘸子堆着笑又客套两句,便不再强劝。
两人在刘瘸子陪同下勘察宅邸,后院一处暗门格外醒目这个横行乡里的土霸王,竟将通往后山的秘道直接开在自家院中。张亦琦指尖轻叩洞壁,佯作好奇:"刘员外,此洞通向何处?"
"二位官爷莫怪。"刘瘸子脸上堆起褶子,"不过是山脚下挖的避暑洞,进去瞧瞧便知。"话音未落,他已率先掀开厚重门帘。张亦琦与周墨交换眼色,一前一后踏入洞内。雕花木床、鎏金烛台,卧房陈设极尽奢靡,却不见任何通往山中的蛛丝马迹。
张亦琦后背渗出薄汗,耳尖捕捉着每一丝细微声响,她心里的一根弦紧绷着,怕万一这刘瘸子是假装上当,再在这个山洞里给她和周墨一人一个麻袋,来个瓮中捉鳖就完蛋了。
"此处无恙,我再去外头查看。"她借口脱身,踏入庭院。
扇形院落空荡死寂,刘瘸子仗着权势独居一隅,周遭连半户人家都没有。张亦琦绕着院墙反复踱步,目光突然被墙角一抹异样吸引在阳光的照耀下,一小堆红土泛着刺目光泽。她蹲下身子随意拨弄,几颗细碎的黄石头赫然显现。张亦琦想都没想,直接抓了一把踹到口袋里。
当两人完成刘家村户籍核查,回城路上已是残阳如血。周墨望着天际晚霞,语气透着挫败:"翻遍刘家上下,也没寻到金矿线索。"
"谁说的?"张亦琦狡黠一笑,从绣着暗纹的荷包中倒出红土,几粒金砂在暮色里闪烁微光,"就在那个山洞旁。"她目光如炬,笃定道:"真正的入口,必定藏在那处洞窟深处。"
墨色天幕压得极低,更鼓声穿透坊市紧闭的木门,张亦琦掀开窗帘望着坊市上空悬挂的宵禁灯笼,心底泛起一丝不安。她侧头看向身旁的周墨,轻声问道:“周县尉,一会儿宵禁森严,你如何回衙?”
周墨嘴角扬起一抹从容的笑意,目光沉稳:“张姑娘忘了?此番我们是奉旨公干。”他的话语虽轻,却暗含深意,让张亦琦不禁感叹,原来在这世道,些许权柄便能换来截然不同的自由。
张亦琦心中一动,神色凝重起来:“周县尉,即便我们手握确凿证据,依《大齐律》,还是绕不过万年县县令这一关吗?”
周墨微微颔首,沉吟片刻:“说是,也不全是。张姑娘有所不知,吴县令已是我们眼下能接触到的最高官员。若想上达天听,直通大理寺,难如登天。”
张亦琦心头泛起酸涩,回京前日日和王公贵族、皇亲国戚同行,竟忘了自己不过是一介布衣。惊觉那些金樽玉盏的日子,早已如镜花水月。如今脱离那个圈子,现实的落差如冷水浇头,将她打回原形。
周墨见她愁眉不展,思索片刻道:“若实在无路,我明日便去求见刑部尚书,或许能有转机。”
张亦琦挑眉打趣:“万一尚书大人以此要挟,定要你做他家乘龙快婿,你可如何是好?”
周墨一怔,俊脸涨得通红,半晌竟说不出话来。张亦琦见状,心中好笑,温言安慰:“莫急,容我回去好好想想,如果正规渠道不行,我们就试试旁门左道,办法总比困难多!”
月光透过车窗洒进来,为张亦琦的脸庞镀上一层银辉。周墨望着她坚毅的神情,恍惚间仿佛回到往昔,那时的她也是这般,在自己最落魄时,给予他无尽的力量。
马车在医馆侧门停下,周墨率先下车,张亦琦跟在后面,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一不小心踩在了上面,一个没站稳,脚一崴,张亦琦疼得“嘶”了一声。
幸好周墨就在旁边,扶了她一把,她才没倒下去。
“张姑娘,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