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散满室寂寥。蒙着被子蜷缩成虾米状,沈冰洁轻蔑的眼神又浮现在眼前,酸涩的热意突然漫上眼眶,泪水大颗大颗砸在枕头上。可是萧翌之前的话还犹如在耳,他完全没有必要来哄骗她,她越想越觉得是自己被沈冰洁带偏了,真的是一时被气糊涂了,那些守门的士兵不知道她也十分正常,她当初就应该把扳指拿出来,坐在广陵王府里等着萧翌回来,再质问他沈冰洁为什么住在他的府里。她一边暗骂自己没出息,一边又赤着脚下床,在床缝间摸索着滚到角落的扳指。
晨光刺破窗纸,经过了一晚上的思来想去,张亦琦早上起来时眼睛下带着浓浓的乌青,把何婵娟都吓了一跳。
上午出诊结束后,张亦琦来不及吃午饭,随便啃了几口胡饼就出发去了刘家村。正午的日头毒辣,粗粝的饼渣刮得喉咙生疼。刘家村的土墙在热浪中扭曲成虚影,却在村口撞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周墨身着素色布衫,像是初见时那副寻常书生的样子。
"周县尉?"张亦琦垂落的发梢随着喘息轻颤。
"就知道你会来。"周墨笑意温和,眼底却藏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张亦琦有些不好意思“我昨晚想了一夜,我觉得昨天是我太鲁莽了,应该把这些事情都搞清楚再去报官。”
周墨点点头表示赞同“不过,你还想去找广陵王吗?”
这话像根细针刺进心口,张亦琦的睫毛猛地颤了颤。然后摇了摇头“不找了。你说的对,广陵王哪里是我们想见就能见的呢?”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她自己做了深刻的反思。与萧翌相识之前,她几乎任何事情都是靠着自己,不能说没有求助他人的时候,可都是正常寻求帮忙。而这件事情让她意识到她内心深处居然开始依赖萧翌,甚至是仗着有他撑腰,做起事情来都不带脑子了,不然昨天也不会被沈冰洁气到。况且这件事情,远没有到需要他出面的地步,她应该冷静下来,先调查清楚,再按照齐朝的律法来,总有人来管那个万年县的吴县令。
这次她没有去找张山而是把刘家村都溜达了一遍,张亦琦将竹杖戳进松软的泥土,粗布裙摆扫过带刺的藤蔓。这是她第三次绕着刘家村外围打转,鞋底沾满了山间的碎石与枯叶。老槐树底下纳鞋底的妇人见她来来回回,终于绷不住压低声音:"姑娘快些走吧,莫要沾了晦气。"
真的如之前被关在刘瘸子家的那个人说的那般,刘家村的人对刘瘸子是又气又怕。不仅如此,村里的人也都知他上面有县令老爷撑腰,刘瘸子的恶劣行径除了张亦琦所知道的那些外,还包括霸占村民的土地。其中一个村民说刘家村背后的那座山本来刘瘸子家只占一部分,现在都霸占了去,全成他家的了。
张亦琦和周墨把村民讲的话一一仔细的记录了下来,晚上回去之后,张亦琦还把刘家村的地形画了出来,圈出了刘瘸子的霸占的家产范围。"怪事。"她将笔杆抵在唇边,齿痕在竹节上留下细碎的印子,自言自语道"放着肥沃的稻田不要,偏要占这鸟不拉屎的荒山?"
次日寅时,油灯将熄未熄。张亦琦抱着连夜整理好的口供和一卷绘制精美的地形图,与周墨在晨雾中疾行。当周墨掏出乌木官印时,围观的村民们如同惊弓之鸟。唯有那个曾被刘瘸子打断腿的老汉,拄着枣木拐杖上前,布满老茧的手颤巍巍按上鲜红的指印,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决绝的光:"就当我这条老命,给村里的后生们铺路了。"
可不用周墨讲张亦琦也知道这些证据远远不足以查明那十六位女子的死因,因为从表面上看这就是两个案子。
“可是你有没有发现,他弄了那么多人去他家为奴,也没有让他们下地干活啊,都留在家里干什么?”张亦琦问周墨。
“兴许是家里需要那么人伺候呢?”周墨回答。
张亦琦突然反应过来,这个人不是萧翌,她盯着周墨清秀的眉眼,突然意识到眼前人虽有状元之才,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