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稼人常年在田间劳作,风吹日晒的,皮肤肯定黝黑粗糙,你这一副养尊处优的模样,哪有半分像的?”张亦琦忍不住嫌弃。

“先凑合凑合用吧!”

张亦琦很快换好了农家妇的衣服,萧翌走上前,目光打量着她,若有所思道:“你这头发应当盘起来。”

张亦琦没多想,走到梳妆台边,手指灵动,三两下就将头发挽成了一个发髻 。萧翌走到她身后,两人透过镜子看向彼此。刹那间,张亦琦突然明白了萧翌让她盘发的用意,脸上瞬间泛起红晕。萧翌顺势轻轻握住她的手,温柔唤道:“走吧,娘子。”

此时,天色尚暗,夜幕还未完全褪去。萧翌牵着张亦琦,从偏门出去。门外,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多时。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张亦琦轻声问道。

“城郊。”萧翌简短地回答。

“去做什么呀?”张亦琦又追问。

萧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卖菜。”

张亦琦原以为萧翌是在开玩笑,可到了城郊,看到板车上堆满了翠绿欲滴的青菜,才知道他是认真的。张亦琦瞬间恍然大悟,终于明白萧翌身上那股独特的气息从何而来,不禁问道:“你昨天晚上不会是去地里摘菜了吧!”

萧翌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张亦琦的脑门,笑道:“没错。”

天边泛起了微微的晨曦,进城的官道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张亦琦依旧满脸疑惑,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昨日下船之后,难道没察觉到城里有些异样吗?”萧翌反问。

张亦琦一脸迷茫,轻轻摇了摇头,“没发现啊。哪里不对劲了?”

见张亦琦满脸尽是懵懂与困惑,萧翌语气温和,耐心地解释:“余杭,向来是个繁华富庶之地,论起昌盛,丝毫不输扬州。乍一看,这儿的百姓生活安乐,街头巷尾的小摊铺也都生意红火,热闹非凡。可你若将它与扬州仔细比对,便会发现诸多蹊跷之处。在这余杭城内,几乎寻觅不到颇具规模的大商铺、大酒楼,那些本该气派的地方豪绅宅邸,如今也是破败凋敝,甚至有好几户大门紧闭,被官府贴上了封条。余杭,作为江南赫赫有名的鱼米之乡且景色宜人,按常理来说,富商巨贾应当云集于此,可如今却不见他们的踪影,难道这还不奇怪吗?”

张亦琦听了这话,脑海中迅速回溯起昨日白天初至余杭城时的种种景象。的确,萧翌所言不虚。可当时的她,完全没意识到这其中有何不妥。毕竟,百姓们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还有小摊铺前那热热闹闹、红红火火的买卖场景,都显得那么真实,那么生机勃勃。

“或许……余杭本就更侧重于扶持小本生意呢?”张亦琦提出自己的猜测,眼中带着一丝探寻。

萧翌微微摇头,神色认真:“一个地方若仅仅只有小本生意支撑,又怎能承担起繁重的赋税呢?你要知道,余杭每年向朝廷缴纳的税银,数额可丝毫不比扬州少,尤其是宋修其到任之后,上缴的税银更是有增无减。”

这些关乎上层经济结构的复杂知识,对张亦琦来说确实有些晦涩难懂。即便她已然明白其中似乎暗藏玄机,但心中的疑惑仍未完全解开。她抬眸望向萧翌,眼中满是不解:“话虽如此,可这与你一大早拉我来城郊卖菜,又有什么关系?”

萧翌目光深邃,条理清晰地分析道:“城中百姓的生活相对稳定,居住集中;而城郊百姓居住分散,流动性大。要是宋修其有心弄虚作假,在城中操纵一切可比在城郊容易太多了,所以城郊百姓所言往往更具可信度。再者,你回想一下,不管是玉门关还是扬州城,清晨时分进城谋生计的人远远多于出城的,可你再看现在,几乎看不到进城的人,出城的却络绎不绝。”

经萧翌这么一说,张亦琦瞬间恍然大悟,仔细观察周遭,越发觉得情形蹊跷。

两人正低声讨论时,一位穿着整齐、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踱步走来,礼貌问道:“这菜怎么卖?”

来之前,萧翌已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