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张亦琦冷笑一声,心想:你自己撞上来的,可别怪我。她看向萧翌,眼神示意他按兵不动,她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位国公府的世子。
“我不过是一介出身乡野、混迹市井的草民,哪有资格踏入国公府大门,照料世子夫人呢?”张亦琦不卑不亢地说道。
“世子夫人?”陆珩愣了一瞬,随即解释,“不是在国公府,我会在京城给娇娇购置一处宅院。”
“哦,原来如此。”张亦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就是做外室咯。杜姑娘知道此事吗?她愿意吗?”
“我日后会跟她讲。”陆珩回答时,语气里带着一丝心虚。
“连杜姑娘的想法都没考虑,陆公子就擅自做了决定,还真是‘情深义重’啊。”张亦琦特意加重了最后几个字的语气,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陆珩岂会听不出她的讽刺,反驳道:“你懂什么,诸多事情需从长计议,我这么做也是为她好。”
“金屋藏娇,为她好。”张亦琦冷哼一声,“可也得她觉得好才算数。敢问陆公子,杜姑娘会觉得做外室好吗?”
答案显而易见,陆珩一时语塞。
张亦琦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还有,是你告诉杜姑娘,她父亲的事已经了结了吗?”
“田崇文已被押解进京。”
“田崇文不过是个替罪羊,真正让她家破人亡的另有其人吧。”
“张姑娘,你……”许临书被张亦琦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唯有萧翌,神色平静,仿佛早已料到她会这般说。
“田崇文不过是个长史,以下告上,状告刺史,而且是一州刺史贪墨,贪的还是震惊天下沉船案的赈灾银,两件大案交织,竟不到三个月就结案了。说这背后没有高人操纵,你信吗?再者,田崇文远在扬州,又是如何把手伸到京城天字号牢狱杀人的?”张亦琦直击要害。
陆珩大惊失色,忙看向萧翌。
萧翌无奈地笑了笑:“早就跟你说过,我的这个张亦琦,聪明得很。”
“你和娇娇说了?”陆珩神色急切,连忙问道。
“没有。”张亦琦平静作答,“杜娇妤不是街边无家可归的小猫小狗,她是个有思想、有感情、有自尊的人,仅仅把她关起来,用好吃好喝的供着是不可以的”语毕,张亦琦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
才走出两步,张亦琦忽觉还有事未做,于是又折返回去。她径直走到萧翌面前,掏出那枚玉扳指,也不顾萧翌是否愿意,直接将扳指放在他手中,说道:“殿下,物归原主,若是沈姑娘知道了,怕是会不开心。”
萧翌反应极快,反手便拉住张亦琦,追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亦琦不着痕迹地隔开他的手,冷淡回应:“字面意思。”
从厅中出来后,张亦琦并未径直回房,而是在街头漫无目的地闲逛,试图驱散心中的郁结。她自己也很纳闷,究竟在郁闷些什么呢?萧翌看样子并不打算计较那晚的事,她理应感到庆幸,可内心却被阴霾笼罩,怎么也高兴不起来。陆珩对杜娇妤关怀备至,却只打算安置为外室,往日的深情在门第差距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那萧翌对自己又如何呢?想到这里,那句话不可避免地在她耳边又响了起来:“区区铁匠之女,也敢肖想本王的王妃? ”
当初听到这话时,她真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可如今再回想起来,心中却五味杂陈。念及此处,她突然自嘲地“噗嗤”一笑。张亦琦啊张亦琦,你竟然还在纠结这个无聊的问题,这和上辈子小时候总担心五十亿年后太阳爆炸了该怎么办,又有什么区别呢?
萧翌回到书房,坐在案前,目光落在手中的玉扳指上,张亦琦那句“沈姑娘不开心”始终在他脑海里回荡。此前,张亦琦一直误会他和宋婉瑜的关系,他好不容易解释清楚,如今怎么又冒出个沈冰洁?这无端的揣测,让萧翌满心疑惑。
“徐福,去把许临书给我叫来。”萧翌扬声吩咐道。
“是。”徐福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