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无阿弥陀佛。”住持口中念着佛号,手中的金锡杖重重地撞击地面,三声闷响过后,惊起了芦苇丛中栖息的白鹭,它们扑腾着翅膀飞向天空。张亦琦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小沙弥们将一盏盏莲花灯抛洒进运河之中。本应轻盈漂浮的纸灯,此刻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拽住,在水面上打着旋儿,缓缓沉入了墨绿色的河底,消失不见。

望着这一幕,张亦琦不禁思绪万千,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她想到了自己,或许在上一世,她离世之后,家人也曾请僧人超度,才使得她带着所有记忆,穿越时空,获得了重生的机会。她在心底默默祈祷,希望这些因沉船事故而逝去的亡灵,在去往另一个世界后,能够摆脱今生的苦难,平安喜乐地生活。

就在张亦琦沉浸在感慨之中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般作态,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罢了。”这声音带着几分嘲讽,打破了原本的宁静。

张亦琦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人竟是王秩,正是那天在同庆楼口出狂言,还自称是琅琊王氏后人的公子哥。她微微皱眉,心中涌起一丝不悦。

“王公子,好久不见。”张亦琦率先开口,脸上挤出一丝礼貌性的微笑。

王秩转过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自认为迷人的微笑,说道:“原来是姑娘。怎么,姑娘对我刚刚说的话有不同看法?”那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仿佛在故意找茬。

“哪有哪有。”张亦琦连忙摆摆手,脸上笑意更盛,可眼神却透着一丝狡黠,“我只是在想,要是哪天王公子遭遇不测,去往黄泉,朝廷想必也会为您超度,好给其他活人做个表率呢。”她的话语看似客气,实则绵里藏针,暗讽王秩的出言不逊。

“你!”王秩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张亦琦见目的达成,心中暗自得意,微微扬起下巴,转过头去。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与主位上的萧翌交汇。一时间,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不知道萧翌注视她多久了,也不清楚他心中的怒火是否已经消散。

徐福悄悄靠近萧翌,压低声音,将刚刚从跟踪张亦琦的探子那里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他。萧翌听后,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怔,随后忍不住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在他看来,张亦琦就是这样一个聪慧狡黠的姑娘,可对待感情却像一块不开窍的木头,让人又爱又无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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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声破晓(二)

晌午,烈日高悬,炽热的光线毫无遮拦地倾洒在码头上,为那十万两官银镀上一层刺目的光。银锭表面的水渍在阳光的烘烤下迅速蒸腾,丝丝缕缕地飘散,不知为何,竟裹挟出一股腐肉般的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无端添了几分诡异。

田崇文身着绯色官袍,此刻正直直地跪在银箱前。细密的汗珠不断从他额头冒出,很快便浸湿了官袍,晕染出深色的云纹。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些难以言喻的情绪:“下官连夜审问杜远德的同党,终于在他城郊的宅邸之中寻回……”尾音落下,他喉结滚动,不知是恐惧还是兴奋,颈后青筋悄然浮起,格外醒目。

萧翌双手负于身后,快步走来,皂靴轻轻碾过青砖缝隙里半片螺壳。他忽地停下,俯身拾起一枚银锭,日光打在银子上,折射出森冷的光。“田长史可真是我朝为官的典范。”他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指尖缓缓摩挲着银锭边沿的暗纹,“本王来扬州许久,都未曾寻到这十万赃银,田长史竟一夜之间就找到了。”

“殿下谬赞。”田崇文垂首,声音里带着几分谦逊,只是额上的汗珠却愈发密集。

萧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随即轻轻做了个手势:“徐福。”

徐福立刻快步上前,迅速走到田崇文身边,动作利落地从怀里掏出三卷布帛,依次缓缓打开。萧翌踱步上前,目光在布帛上一一扫过,悠悠说道:“田长史,这里面有你当初检举杜远德贪墨的铁证杜远德写给漕帮的密信,信中写明,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