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是打算来砸殿下的门问个清楚?”张亦琦瞪大了眼睛,有些惊讶地问道。

长宁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可不敢,张亦琦,要不你上?”

张亦琦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萧翌刚刚发怒时那犹如寒潭般冰冷、充满怒意的眼神,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连忙摇头拒绝:“我才不要去送死呢!”

没过多久,崔致远也匆匆赶来。他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问道:“殿下还没消气吗?”看样子,他也吃了闭门羹。

徐福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殿下今晚是被气狠了,我跟随殿下这么多年,从未见他如此生气过。”

长宁皱着眉头,满脸疑惑:“我也没见过,到底是谁惹他发这么大的火?”说着,她的目光顺着徐福的眼神,落在了张亦琦身上。

长宁立刻向张亦琦发难:“你对二哥干了什么?”

“不只是我,还有许临书。”张亦琦毫不犹豫地把许临书也给供了出来,没有一丝义气。

“公主,你还是回去吧,千万别问殿下这个问题,问了只会让他更加生气。”崔致远上前,轻声宽慰道。这么长时间以来,崔致远第一次用这般温柔的语气主动和长宁说话。

长宁有些受宠若惊,无意识的点了点头“是吗?那好吧,我不问了。”

看着长宁如一只花蝴蝶般翩然离去的背影,张亦琦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些,恢复了一点活力,忍不住说道:“这个长宁公主还挺可爱的。今天她跑来找我哭诉,问为什么崔将军你不喜欢她,我还出主意让她晚上来砸你的门,把事情问清楚呢。你看,她为了她的小姐妹,都顾不上自己正深陷爱而不得的痛苦中,居然敢跑来砸萧翌的门,真是为朋友两肋插刀,太讲义气了。”

崔致远微微挑眉,问道:“所以呢?”

“所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这样重情重义的姑娘可不多见了。”张亦琦一脸真诚地看着他。

崔致远垂眸,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张亦琦。”这是他第一次叫她全名,语气中带着几分复杂的情绪,“你总是说殿下冷心冷肺,那你知不知道,你比他还差一点。”

“什么意思?”张亦琦满脸疑惑,一头雾水。

“你是没心没肺。”崔致远说完,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只留下张亦琦呆立原地,望着他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一个晚上,张亦琦成功惹怒了那个平日里高高在上、最不能招惹的萧翌,以及向来脾气温和、最不容易被激怒的崔致远 ,她也知道,自己怕是又捅了篓子了。

次日清晨,晨曦初露,淡淡的光洒进屋内。张亦琦怀着忐忑的心情,踏入餐厅,一眼便瞧见了坐在主位上的萧翌。他的脸色犹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得可怕,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而一旁的崔致远,同样面无表情,冷峻的面容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很显然,这两人的怒火还未消散,整个空间都弥漫着压抑的气息。

张亦琦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恨不得将自己变成一只渺小的蝼蚁,悄无声息地隐匿起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说实在的,若不是前一天从杜娇妤那儿听说,萧翌特意请了大明寺的高僧,为沉船事故中的亡灵超度祈福,她才不愿在这大清早,冒着撞上冷面阎王的风险起身呢。

幸运的是,萧翌虽满脸阴霾,但并未对她采取任何惩罚措施,像是看不见她那般,路过她身边时,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施舍分毫,径直走了过去。张亦琦暗自松了口气,却又隐隐有些失落,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当晨雾如轻纱般,裹挟着丝丝腐臭之气,缓缓漫过扬州城的垛口时,大明寺的青铜巨钟轰然敲响,沉闷的钟声仿佛一把重锤,震碎了天边的第一缕天光,悠悠地传遍四方。漕运码头上,景象庄严肃穆,九百身着赭色袈裟的僧侣整齐排列,他们汇聚在一起,仿佛铺就了一片盛开的血莲,令人心生敬畏。萧翌神色凝重,亲手点燃往生烛,那跳跃的烛火在晨风中明明灭灭,好似承载着无数亡灵的寄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