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浓稠尚未完全褪去,张亦琦在榻上酣眠,周遭静谧得能听见窗外树叶被微风摩挲的簌簌轻响。不知沉浸梦乡多久,恍惚间,有轻柔的呼唤声在耳畔悠悠萦绕:“张姑娘,张姑娘……”

她的眼睫微微颤动,下意识地揉了揉惺忪睡眼,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竟是长宁公主身旁那个身形娇小的丫鬟。丫鬟站在床边,双手交叠在身前,神色带着几分拘谨。

“你有什么事吗?是你家主子病了?还是宋小姐身体不舒服?”张亦琦坐起身,心中满是疑惑,实在想不出这小丫鬟找自己的缘由。

小丫鬟微微欠身,细声细气道:“是玉香楼派人来接花魁娘子了。我家两位小姐派我过来请您,商量商量怎么把娘子送回去。”

张亦琦瞬间心领神会。在长宁和宋婉瑜眼中,萧翌对那花魁娘子宠爱有加,她们早就巴望着玉香楼来人把人接走,可又不敢擅自做主,这分明是一招祸水东引。即便日后萧翌问罪,也怪不到她们头上。想到这儿,张亦琦在心底冷哼一声:“小聪明!”

一番洗漱后,张亦琦朝着正厅走去。路过连廊时,她瞧见杜娇妤正静静地立在那儿,双眼直直地望向前面的湖面。湖面平静无波,可杜娇妤的眼神却空洞无光,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生气,周身散发着孤寂落寞的气息。

“杜姑娘。”张亦琦轻声唤道,走上前去,“东西我们昨晚找到了。”

杜娇妤闻声缓缓转过头,声音里透着一丝了然:“玉香楼的人来了,是么?”

“放心,我帮你把他们赶走。”张亦琦拍了拍杜娇妤的肩膀,安慰道,“还有陆公子呢,你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他。”

杜娇妤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可那笑容里却尽是苦涩与凄凉,转瞬即逝。

张亦琦踏入前厅,果见玉香楼的人已经到了。来者并非那晚接待他们的人,而是一个身着绸缎长袍、颇具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魁梧的打手,瞧这阵仗,若是带不走人,怕是真要动手干架。

长宁一看到张亦琦走进来,像是找到了救星,连忙伸出手,指着她说道:“你们问她要人好了。”

为首的中年男子倒还守些礼数,先是拱手作揖行了个礼,说道:“我们要接回花魁娘子。”

张亦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家张公子看中你们家花魁娘子了,想要把人收下,开个价吧?”

这话一出口,长宁和宋婉瑜惊得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异口同声道:“什么?”

“姑娘说笑了。”中年男子微微皱眉,神色有些不悦,“我们玉香楼从不允许赎人。”

“为何?”张亦琦佯装不解,挑了挑眉问道。

“一旦开了这个头,往后姑娘们定会人人效仿,攀附权贵,企图赎身,那我们玉香楼的生意还做不做了?”中年男子振振有词。

张亦琦摆了摆手,满脸不在乎道:“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死脑筋,这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啊。”

中年男子眉头皱得更深了,语气也变得不客气起来:“我看你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说出如此轻佻放浪的话来。”

张亦琦本就不是好脾气,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猛地把桌子用力一拍,桌上的茶杯都跟着震了几震:“真是可笑,你们连皮肉生意都做得出来,当众拍卖女子初夜,如此龌龊,还不让我说了?”

“你!”中年男子被噎得满脸通红,怒不可遏,“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说罢,他一挥手,身旁的两个打手立刻亮出了手中的棍棒,恶狠狠地盯着张亦琦,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息弥漫开来。“我若是今天一定要把人接走呢?”

“我看谁敢!”张亦琦毫不畏惧,撸起袖子,作势就要动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陆珩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我家张公子来了。”张亦琦脑子一转,开始信口胡诌,反正这几个人那晚不在,又没见过萧翌。“公子,我已经说了您对花魁娘子情根深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