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崔致远,尽管也被张亦琦这石破天惊的举动吓了一跳,但他深知张亦琦的医术向来不拘一格、剑走偏锋,心里立刻就相信,张亦琦这么做,纯粹是为了救治伤者,并无他意。于是,他赶忙上前一步,语气诚恳地说道:“殿下,请相信张姑娘。”
萧翌满脸抗拒,身体紧绷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张亦琦见状,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本就十分抵触这样的查体方式,上辈子给病人查体时,她都是戴着厚厚的手套,更别提用耳朵直接去听了。现在没有听诊器,才出此下策。既然患者强烈拒绝,她也没必要自讨没趣。
可谁能想到,崔致远的一句话,竟如同有魔力一般,让钳制在她手臂上的力量缓缓松了下去。张亦琦不由得看向崔致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感激,也有无奈。
“张姑娘,请。”崔致远又轻声说道,眼神里满是信任与鼓励。
张亦琦深吸一口气,心不甘情不愿地再次将耳朵贴向萧翌的胸口。
萧翌只觉得脸上一阵滚烫,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和女子有如此亲密的接触,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窘迫至极。他怎么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会这般任人摆布。他眉头皱得更深了,脸上写满了嫌弃,最后只能认命地闭上了眼睛。此刻,贴在他胸前的,不仅仅是张亦琦的耳朵,还有她那柔软的面颊。
张亦琦神情专注,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萧翌胸口,左右两边对称着细听。果不其然,左侧呼吸音明显微弱许多,她心中一沉,十有八九是血气胸导致肺部被压缩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胸腔里的血和气抽出来。
她直起身,出于爱伤意识,动作轻柔地帮萧翌把衣服重新穿好。随后,她神色凝重,向众人解释道:“以殿下现在的伤情,我需要尝试一种新的治疗方法。不过这种方法我只在一个人身上试过,所以实在不能保证一定能医好殿下。”
“那你医好那个人了吗?”沈冰洁心急如焚,连珠炮似的问道,眼中满是焦虑与急切。
“医好了,他就在医所里。”张亦琦语气笃定,试图安抚众人的情绪。
“那还等什么,赶紧治啊!”徐福也在一旁焦急地催促,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急切。
张亦琦深吸一口气,她深知责任重大,觉得还是有必要把丑话说在前头,将责任划分清楚:“同样的方法治疗相似的病情,效果却可能天差地别,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病情看似相似,实则不尽相同,所以治疗效果也会有所差异;其二,生死有命,阎王叫人三更死,从不留人到五更,能不能治好,有时候真得看命。”
“你!”沈冰洁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被张亦琦最后一句话彻底激怒,只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忽然“唰”的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寒光一闪,就要朝张亦琦刺去。千钧一发之际,崔致远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抬手用力将沈冰洁的剑挡了下去,他面色阴沉,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违抗的威严:“沈冰洁,请你出帐!”
张亦琦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心中暗自叫苦,心想这个沈将军不会是个医闹吧。她深吸一口气,强镇定心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随后,她不慌不忙地从医药箱里取出之前用猪牛羊动脉精心制作的无菌引流管。这管子可是她经过反复泡酒和蒸汽灭菌处理的,除了芽孢难以完全杀灭,其他能做到的无菌措施,她都一丝不苟地完成了。接着,她铺上无菌洞巾,动作娴熟地就着萧翌之前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把管子送了进去。确定好管子长度后,她转头看向崔致远,语气诚恳地说道:“崔将军,需要你帮忙。”
“我能做什么?”崔致远毫不犹豫地问道,眼神里满是信任与支持。
张亦琦有条不紊地说道:“你把管子的这头含在嘴里,待我把中间夹闭管子的木夹打开,你就开始慢慢吸气,把广陵王体内的血和气吸出来,一定要慢一些,防止肺快速复张。”
“好。”崔致远没有丝毫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张亦琦暗自松了口气,心想她自己才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