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六月初十。”吴二声音颤抖,几乎是带着哭腔回答道。

“六月初十几更天?”那声音再次追问道,不容置疑。

“小的,小的……”吴二心里害怕到了极点,牙齿都开始打战,“小的不记得了。”

“哦?”青年嘴角微微勾起,却没有半分笑意,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森冷,“那本王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何时安排了你父母妻儿出关的?”

“六,六月初四。”吴二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他在军中待了许久,向来知晓萧翌的本事与狠辣,哪敢撒谎,只能如实回道。

“你家祖居于此,为何要出关?”萧翌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刺向吴二。

吴二哆哆嗦嗦地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渗出来的汗珠,颤声道:“我知草药一事必然重大,父母年迈,幼儿尚小,就提前安排了他们出关,想着到时候我再追上他们便是。”

萧翌闻言,冷冷一哂。他慢悠悠地走到吴二身边,镶银马靴毫不留情地碾住吴二撑地的手指。瞬间,凄厉的惨叫声划破营帐的宁静,惊飞了檐角栖息的乌鸦。

“是吗?”萧翌的声音冰冷刺骨,“看样子你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在六月初四的时候就知道六月初十草药会被烧!”说着,萧翌手中的刀尖轻轻挑开吴二浸湿的衣领,寒光一闪,“那你不妨算一算,本王是先砍你的双腿还是先砍你的双手。”

吴二听闻,直接软瘫在地上,声泪俱下:“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我说的都是真的,是有一个人,在六月初三便找到我。”

“谁!”萧翌的声音陡然提高,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吴二被吓得魂飞魄散,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原原本本交代出来。原来,他本是军户,投军后因胆小怕死又不善骑射,最终被安排到看守草药这一差事。这差事虽说看似不起眼,却有不少油水可捞。军中的草药皆是朝廷直接分拨的上乘药材,当地一些药铺郎中便打起了这些草药的主意。他们常常在吴二的帮助下,打扮成士兵混入其中,偷些药材。而吴二也正好借此机会中饱私囊,赚得盆满钵满。毕竟每次偷出的药材数量有限,且药材种类繁杂,少了些许也很少被人察觉。吴二一直以来都做得得心应手,直到六月初三晚上,一个神秘男子找到了他。那男子给出的价格,令吴二难以拒绝,足以让他这辈子衣食无忧,而所求的竟然只是偷些药材。吴二起初自然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可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天下哪会有这么掉馅饼的好事。他左思右想,权衡再三,还是决定先安排家人离开,心想万一只是虚惊一场,再接他们回来也不迟。果不其然,吴二的预感成真了,那神秘人来了一趟很快就走了,走时也没携带任何药材。不久之后,草药就被付之一炬。而日前,吐蕃刚刚大举进攻,由于军中没有足够的草药医治伤员,受伤将士死亡惨重。

萧翌听闻,掌心的茶盏在不知不觉中炸开了细纹。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问道:“那个人你可还记得长相?”

终于不再提砍他的事了,吴二暗自松了一口气,大喜过望,连声回答:“记得,记得,小的记得。”

“崔致远,找个画师,让他把画像画出来。”萧翌转头看向崔致远,语气沉稳却透着一丝急切。

崔致远立刻行礼,应道:“是。”随后,他吩咐下面的人把吴二看押起来,转身便打算去寻找画师。

出了营帐没多会儿,崔致远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今日的张亦琦,将头发利落梳成男子发髻,身着普通士兵的服装,手中抱着一大摞纸。张亦琦也没料到会在此处与崔致远相逢,惊喜之余,连忙快步迎上前去。

“崔将军,你回来了!”张亦琦的声音清脆,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喜悦。

崔致远嘴角上扬,笑着点点头,关切问道:“对,我回来了。你现在怎么样?好些了吗?”

眼前的张亦琦,与崔致远离营时相比,宛如换了一个人。如今的她,未施一丝粉黛,却难掩脸上蓬勃的少年朝气,和前些日子那副万念俱灰、楚楚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