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冰洁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她转过身去,张亦琦轻轻撸起她的衣服,掀开盖在伤口上的白布,查看一番后,还好,伤口干燥,没有感染迹象。她又换了一块干净的白布,仔细地为沈冰洁包扎好伤口。

“我这伤什么时候能好?”沈冰洁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急切。

张亦琦耐心地回答:“沈将军,我知道您着急,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您这次受伤失血过多,而且背部血运本就不太好,所以恢复需要些时日,您可得好好养着。”

正说着,何长生和杜环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张亦琦问道:“这是按照之前的方子配的药吗?”

“嗯,是的。”杜环回答,“是高先生开的方子。”

张亦琦走到案前,看着高先生之前开的方子,她曾向高先生请教过,知道这是补气益血的方子。在张亦琦的医学知识体系里,想要伤口快速愈合,必须补充足够的营养。要是在现代病房,这种失血过多的病人得输血,没有输血条件的话,也要补充白蛋白。可如今,输血显然是不可能了,不过补充白蛋白倒可以想想办法。

“长生,杜环。”张亦琦问道,“军里有鸡蛋和牛肉吗?”

“有的,要是不够,我们也可以去城里买。”杜环回答。

张亦琦接着吩咐:“好,你们每天都要给沈将军准备鸡蛋,最好做成蒸鸡蛋或者鸡蛋羹。另外,把牛肉放在锅里煮,一直煮到牛肉变成膏状,也让沈将军吃下去。”

“为何要这样做呢?”何长生满脸疑惑,“这是什么奇特的方子,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张亦琦微微一笑,神秘地说:“这是治疗外伤的独特方子,现在你不就知道了嘛。”

笛撼千嶂(一)

从沈冰洁的营帐出来后,心系伤员的张亦琦没有片刻耽搁,转身又朝着医所的方向匆匆赶去,满心想着或许能在那儿帮上些忙。可刚一迈进医所的帐子,就被何源这个固执死板的人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张亦琦又气又恼,站在帐外,满心愤懑,正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是好时,远远瞧见一位身着素袍、气质超凡脱俗、周身散发着仙风道骨的高先生朝着这边稳步走来。她料想高先生定是前来探视伤兵的,一瞬间,张亦琦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曙光,眼睛猛地一亮,毫不犹豫地快步迎上前去,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高先生!”

高先生闻声脚步一顿,微微一愣,目光落在张亦琦身上,疑惑地问道:“张姑娘,你缘何会在此处?”

张亦琦见状,连忙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将自己成为军医的前因后果,从最初的种种机缘巧合到后来的种种波折,一五一十、条理清晰地向高先生详细道来。说到何源对自己的态度时,情绪愈发激动,言辞间不自觉地添油加醋,把何源如何轻视她、言语羞辱她,乃至最后蛮横地将她赶出医所的情形描述得绘声绘色,听得高先生时而皱眉,时而咋舌。

高先生听完,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他温和地看着张亦琦,说道:“如此这般,那你便随我进去吧。”

两人一同走进帐子,此时何源正满脸大汗,双手死死地抓着一个伤兵的断肢,试图为其正胫骨。那伤兵疼得脸色煞白,冷汗如雨下,嘴里发出阵阵凄惨的惨叫。可何源面对这棘手的状况,却显得毫无办法,只是一味地加大力气,使劲掰着伤兵的断肢,场面不忍直视。

张亦琦看着这一幕,心中一阵不忍,同时也满是疑惑。她暗自思忖,实在不知道何源这医术到底是师从何人,难怪他儿子都对他不信任,转而想要拜自己为师。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上前一步,言辞恳切地说道:“你这样是没办法成功正骨的。并非这位伤兵不配合,而是需要先让肌肉松弛下来,待肌肉处于松弛状态后才好进行正骨操作,而且正骨之后还需要妥善固定才行。”

何源此刻本就因正骨不顺而烦躁不已,又突然被张亦琦这个“小丫头”当众指出问题,顿时觉得颜面尽失,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蹿得更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