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二字刺得她眼眶发烫,慌忙福了福身,踩着积雪往侍卫营跑去。

叶临推门时,冷风卷着几片雪絮扑进书房。他的目光下意识扫过案头,呼吸骤然凝滞那封密信已被拆开,宣纸边缘参差不齐的撕裂痕迹,檀香混着残茶的苦涩在空气中弥漫,张亦琦倚着窗边,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极长,斜斜覆在那封刺目的和离书上。

"连翘,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她转身时,发间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映得眼底寒光愈发凛冽。

"王妃三思!"叶临突然单膝跪地,玄甲与青砖相撞发出闷响,"殿下将您托付给属下,是让属下在京城护您周全!漠北苦寒凶险,刀箭无眼,您若有个闪失......"他的声音渐渐发颤,眼前浮现出萧翌将和离书交给他时的场景。

"正因为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张亦琦猛地抓起案上的和离书,信纸在指间簌簌作响,"连身后事都替我打算得如此'周全',我才更要去!"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寒鸦,"他以为自己是谁?安排好一切,就可以替我做主,替我的后半生做主了吗?"信纸被攥成褶皱,露出萧翌力透纸背的字迹,"他怕我吃苦,怕我危险,怕我没了自由......可他有没有问过我,我张亦琦怕不怕?"

寒风卷着细雪,扑打着延寿宫厚重的锦缎门帘。殿内地龙烧得极暖,金兽吐出的龙涎香袅袅盘旋,却驱不散笼罩在张亦琦心头的冰寒。她端坐在下首的紫檀绣墩上,背脊挺得笔直,青竹纹宫装衬得她面色愈发苍白,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两簇不容置疑的火焰。

太皇太后倚在铺着厚厚锦褥的凤榻上,满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手持佛珠,浑浊却锐利的目光落在张亦琦身上,带着审视与了然。老人家没开口,殿内只闻炭火偶尔的“噼啪”声和更漏缓慢的滴答。

张亦琦深吸一口气,压下喉间的哽咽,声音清晰而坚定,打破了殿内的凝滞:“皇祖母,孙媳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太皇太后的指尖缓缓捻过一颗佛珠,声音带着久居上位的沉稳:“说吧。”

“孙媳恳请皇祖母恩准,”张亦琦霍然起身,走到殿中央,屈膝深深拜下,额头几乎触到冰冷光滑的金砖,“准我前往漠北!”

话音落下,殿内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瞬。侍立一旁的宫人们屏住了呼吸。

太皇太后捻动佛珠的手停住了,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胡闹!漠北乃苦寒凶险之地,两军交战,刀箭无眼!你身为广陵王妃,皇家新妇,不在京中安守本分,去那等地方作甚?承佑在前线,岂能让他再为你分心!”

“正因漠北凶险,孙媳才非去不可!”张亦琦抬起头,眼中毫无惧色,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皇祖母明鉴!殿下他……”声音微颤,却字字清晰,如同冰锥凿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上,“他此番出征,是抱着必死之心去的!他怕连累我,怕我后半生困于皇家!可皇祖母,他若真有不测,我留在京城这锦绣牢笼里,守着广陵王府的空壳子,又有何意义?那才是真真正正的生不如死!”

她眼中强忍的泪水终于滚落,砸在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去赴死!皇祖母,您明白的!求您成全孙媳这点痴心妄念!我是军医出身,我在玉门关救过无数将士,是生是死,我都要与他在一起!”

张亦琦的话语,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千层浪。坐在一旁绣墩上,原本只是陪着太皇太后说话解闷的长宁公主,此刻已是脸色煞白,手中的帕子被绞得不成样子。她猛地站起,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必死之心?皇祖母!二哥哥他……崔致远他……他们……”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想到崔致远那日城楼上挺拔却决绝的背影,想到他可能一去不回,长宁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皇祖母!”长宁也踉跄着冲到殿中央,与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