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的脸庞,看着他眼中那疯狂的赤红和深不见底的恐惧。

过了许久,久到文景帝以为自己的心脏会在这种死寂中停止跳动。

她的唇瓣,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干裂的唇纹间,发出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陛下……”她看着他,眼中没有感激,没有感动,只有一片荒芜的灰烬,“我不仅仅是你的妻子。”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积蓄着最后的力量,每一个字都重逾千斤:“我……还是宋若甫的女儿。”

“均和……”她的目光穿透文景帝眼中的痛楚和挣扎,直直望向那虚无的、象征着终结的黑暗深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一种令人心胆俱裂的决绝,“不必……再为难了,我只求一死。”

文景帝一夜无眠。承恩殿宫中宋婉娴那枯槁绝望的面容和她平静求死的话语,如同梦魇般死死缠绕着他。他枯坐在冰冷的御书房内,案头堆满了叶敬为首的朝臣再次联名上奏请求“速废宋后,明正典刑”的奏疏,如同催命的符咒。马德礼小心翼翼捧来的参汤早已冰凉,他一口未动。窗外雪落无声,天地一片死寂,他内心的风暴却在疯狂肆虐。是强行压下朝议,冒着动摇国本的风险保她?还是……他不敢想下去,每一次念头触及那个“死”字,都如同万箭穿心。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与煎熬中,天色将明未明之际,一阵急促得近乎慌乱的脚步声,踏碎了御书房外雪地的宁静!

“陛下!陛下!”一个小太监连滚爬爬地冲进来,脸色煞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延寿宫……延寿宫的张公公……带着懿旨……往……往承恩殿方向去了!”

“懿旨”二字,如同两道惊雷,狠狠劈在文景帝早已紧绷到极限的情绪上!

他猛地从御座上弹起!动作之大带倒了身后的圈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几乎冻结!延寿宫!太皇太后!在这个节骨眼上,带着懿旨去承恩殿?!

一个最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瞬间攫住了他的魂魄。

这章写的非常揪心了,哎

玉殒桐枯(三)

“混账!”文景帝目眦欲裂,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再顾不上任何帝王威仪,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马德礼,疯了一般冲出御书房!

“陛下!陛下!您慢点!雪地路滑啊!”马德礼魂飞魄散,带着哭腔和一众吓傻了的小太监,连滚爬爬地追了上去。

宫道上的积雪已被宫人们清扫出狭窄的小径,但依旧湿滑冰冷。文景帝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着,玄色的常服下摆溅满了肮脏的雪水泥泞。凛冽的寒风裹挟着雪粒子,如同冰刀般刮在他脸上,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冷意,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平时熟悉的道路,这次竟然变得如此漫长。终于,他看到寒梧宫那扇熟悉的、剥落了朱漆的宫门时,可眼前的一幕让他如坠冰窟!

宫门紧闭着。但宫门之外,肃立着一队身披铁甲、腰佩长刀的禁卫!他们如同冰冷的铁桩,沉默地矗立在风雪中,盔甲上凝结着冰霜,眼神锐利如鹰隼,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杀气!而在宫门一侧,垂手侍立的,正是延寿宫总管太监张福全!他面无表情,手中赫然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