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风的节奏在地面上跳跃。张亦琦踩着这一片光影,终于回到了那熟悉的何氏医馆。医馆门前的铜铃在风中叮咚作响,惊起檐下两只小憩的麻雀。
推开雕花木门,浓郁的药香裹挟着秋季的凉意扑面而来。何婵娟正踮着脚擦拭药柜高处的瓷瓶,听见声响时险些失手打翻架子上的药罐。她慌忙转身,手中的抹布“啪嗒”落在地上,布满皱纹的眼角瞬间泛起水光。那双操劳多年的手微微颤抖着,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将张亦琦紧紧搂入怀中,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浸湿了她肩头的衣衫。
“怎么样?在宫里受委屈了没?是不是吃不好,也睡不好。”何婵娟粗糙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像抚慰受惊的幼鸟。她后退半步,目光带着审视般地将张亦琦从头到脚打量,指尖抚过她消瘦的脸颊,“宫里规矩太多了,你这孩子又喜欢自由自在,这段时间以来一定是束手束脚吧。”絮絮叨叨的声音里藏着化不开的心疼。
“现在好了,你在师娘这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何婵娟的声音拔高,她拉着张亦琦往内堂走,连珠炮似的话语间,藏着难以掩饰的关切。
高先生坐在八仙桌旁慢条斯理地研磨着药材,闻言抬起头,山羊胡随着笑意轻轻颤动:“亦琦入宫是为了当广陵王妃的,又有殿下陪在身边,怎么会受委屈呢。”
何婵娟猛地转身,杏眼圆睁瞪着丈夫:“这叫儿行千里母担忧,你这个做师父的哪里懂!”
正说着,何云天抱着一叠泛黄的信笺从药房转出,“这些都是张山小兄弟留给你的。”他将信笺轻轻放在桌上,每封信都用红绳细心捆扎,“每次我问他是否有急事,他都说没有,我就都攒着了。”
张亦琦指尖抚过信笺上熟悉的字迹,坐在临窗的竹椅上逐字阅读。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在信纸上投下细密的光影。信中细细描绘着张家村的新变化:广陵王派人在京城置下的青砖瓦房,母亲新养的芦花鸡,张铁身体已经痊愈,他如今又继续努力的读书了。张亦琦确实感觉到他的努力了,因为从写信的字迹上来看,他的字的确一直都在进步。
鼻尖突然泛起酸涩,张亦琦慌忙抬头,正对上萧翌倚在门框上的身影。他一身月白锦袍被阳光镀上金边,嘴角噙着温柔笑意,目光里盛满了缱绻。
“你做了这么多,怎么都不告诉我。”她声音发颤,睫毛上还沾着将落未落的泪珠。
萧翌缓步上前,伸手替她拂去鬓角的碎发:“我本来是想跟你邀功的,但是实在拿不准你对张家人的想法,只能先做了再说了。”他见张亦琦眼眶泛红,故意挑眉调侃:“瞧这委屈模样,早知道该早些讨赏。”
张亦琦脸颊腾起红晕,别过脸去佯装生气,耳尖却红得发烫。阳光穿过窗棂,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
“小满,三日后大婚,这几日我们便不能相见了。”萧翌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十分不舍。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等我来娶你。”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勾勒出菱形的光斑。张亦琦蜷缩在熟悉的木榻上,鼻尖萦绕着被褥里淡淡的皂角香与阳光烘烤过的暖意。她无意识地将脸埋进柔软的被褥,身心都十分放松,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都没人来叫醒她。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厨房方向飘来糯米粥的甜香。何婵娟系着靛蓝围裙,正用竹筷轻轻搅动灶台的砂锅,白发间别着的木簪随着动作微微晃动。见她走来,何婵娟立刻舀起一勺吹凉:"快尝尝,加了你最爱吃的红枣。"
用完早膳,张亦琦将袖口挽成利落的卷边。穿过爬满紫藤的回廊时,她听见前厅传来此起彼伏的问诊声。医馆门槛被磨得发亮,药碾子与捣药臼的声响交织成独特的韵律。阳光穿过悬在廊下的艾草串,在青石地面投下细碎的阴影。
刚踏入前厅,一抹鹅黄身影便撞入眼帘。杜娇妤踮着脚往药匣里添当归,乌发松松绾成垂云髻,腕间的银镯随着动作轻响。"杜姑娘!"张亦琦又惊又喜。杜娇妤转身时,额前的珍珠流苏跟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