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佝偻着脊背趋步上前,浑浊的眼底映着纱帐内苍白的人影:"回陛下,谢天谢地,亏得张姑娘妙手..."话音未落,殿外夜风突然灌进窗棂,烛火猛地明灭,惊得文景帝浑身一颤。他死死攥住床柱,望着昏迷中面容失色的宋婉娴,仿佛在凝视一件即将碎裂的稀世珍宝。

"没再出血了..."老嬷嬷的声音混着更漏声传来。文景帝却像没听见般,颤抖的指尖悬在宋婉娴冰凉的脸颊上方,迟迟不敢落下。许久,他僵硬地点了点头,龙冠上的东珠随着动作轻晃,倒映出满殿摇曳的血色残光。这轻轻一颔首,不知是回应嬷嬷,还是在安抚自己惊涛骇浪的内心。

三更梆子穿透沉沉宫墙,承恩殿内烛火摇曳如风中残蝶。张亦琦倚着雕花长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瓷药碗,寒意顺着青砖漫过绣鞋。白日里惊心动魄的清宫场景仍在眼前盘旋,此刻殿外更漏滴答,与宋婉娴微弱的呼吸声交织成令人揪心的韵律。

她凝望着纱帐内那张失血的苍白面容,素白帕子反复擦拭过的额角仍沁着冷汗。经此一役,皇后身下的血渍虽已淡去,可昏迷中的呓语仍透着难以掩饰的虚弱。铜盆里凝结的暗红血块仿佛在无声控诉,让张亦琦握杯的手微微收紧那分明是红花过量的征兆,可这味堕胎圣药,怎会堂而皇之出现在有孕皇后的药碗里?

殿外的文景帝独自立在月色中,龙袍下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倒像是困在九重宫墙里的孤魂。白日里雷霆震怒的帝王,此刻却像被抽走了脊梁,目光空洞地望着窗纸上映出的人影,他早已将事后的避子汤药换身补身的参汤,所以宋婉娴才会有孕,但为何在有孕了之后她还能误食红花。思绪里裹着化不开的迷茫与痛苦,尾音像被掐断的琴弦,消散在夜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