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秋日的雨丝斜斜掠过琉璃瓦时,承恩殿的铜铃终于响起轻快的叮咚。昏迷三昼夜的宋婉娴终于转醒,消息如惊蛰的春雷,让紧绷的宫墙内外瞬间松了弦。御膳房飘出久违的药香混着甜粥的暖香,太医院众人交头接耳时,总算有了如释重负的笑意。

而在繁花似锦的棠梨宫,青瓷碗碎裂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画眉。妍妃猩红的指甲深深掐进湘妃竹榻,鎏金护甲在木头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她竟活下来了?"尾音拖得极长,像毒蛇吐信般嘶嘶作响。妆奁镜中,她精心描绘的丹凤眼泛起血丝,映着满地狼藉的胭脂水粉,倒像是泼洒的血。

窗棂外,雨打芭蕉的声音愈发急骤。妍妃抓起手边的孔雀羽扇狠狠摔在地上,翠羽四散纷飞。她如何能不恨?原以为皇后小产血崩是天赐良机,凤印与中宫之位近在咫尺,却偏偏杀出个张亦琦。要不是她横插一脚,宋婉娴估计现在就凉透了,此刻如芒在背,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娘娘息怒..."贴身宫女战战兢兢递上帕子,话音未落就被厉声打断。妍妃猛地转身,珠翠相撞叮当作响:"息怒?若不是那个丫头多管闲事,如今执掌凤印的该是本宫!"可当怒火稍稍平息,她望着镜中艳丽的容颜,忽然冷笑出声指尖抚过凤钗上的东珠,眼底的阴鸷渐渐化作算计的寒光。

雨势渐歇时,妍妃换上月白织金宫装,妆容精致得滴水不漏。捧着精心准备的汤药,她莲步轻移穿过九曲回廊,鬓边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颤,倒像是在盘算着什么。毕竟,皇后缠绵病榻,正是她示好帝王的良机。若能在承恩殿偶遇守在病榻前的文景帝...想到此处,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弧度,踩着积水的步子愈发轻快。

鎏金步摇撞碎满室静谧,妍妃携着馥郁的龙涎香踏入承恩殿时,文景帝正将白玉药匙悬在宋婉娴唇边。青瓷碗里的药汁泛起细碎涟漪,倒映着帝王眉间缱绻的温柔,这难得一见的温情却在瞥见来人的刹那,化作腊月寒冰。

"陛下万安。"妍妃盈盈行礼,月白罗裙上金线绣的并蒂莲随着动作流转生光。她鬓边的珍珠流苏轻晃,刻意露出腕间新得的羊脂玉镯,倒比病榻上素面朝天的皇后鲜亮三分。文景帝握着药碗的指节骤然发白,龙袍下的青筋几乎要刺破衣料。

"你来作甚?"话音未落,妍妃已捧起描金食盒,娇笑道:"臣妾特备活血化瘀汤药,定能助娘娘..."

"哐当!"青玉药碗炸裂在金砖上,褐色药汁溅上妍妃精心装扮的裙裾。文景帝猛地起身,玄色龙袍扫落案上的安神香,帝王的震怒如实质般在殿内翻涌。妍妃踉跄后退,凤钗上的东珠撞得叮当作响,眼底闪过慌乱与不甘。

"妍妃娘娘怕是忘了。"张亦琦自屏风后转出,指尖还沾着熬药的药香,"皇后血崩初愈,最忌活血之剂。"

"臣妾...臣妾不知..."妍妃的声音细若蚊蝇,精心描绘的丹蔻掐进掌心。文景帝却已背过身去,望着宋婉娴苍白的睡颜,声音冷得能结出霜:"回棠梨宫思过,未经宣召,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殿门重重阖上的瞬间,张亦琦望着妍妃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嘲讽:"真是个美丽废物。"

"噗"虚弱的笑声自床榻传来。宋婉娴费力地转过脸,苍白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张姑娘这话...倒比太医院的醒神汤还管用。"

承恩殿的烛火将鎏金蟠龙柱染成琥珀色,文景帝望着宋婉娴苍白却带笑的面容,紧绷的眉眼终于舒展开来。他重新端起温热的药碗,指尖轻轻拂过宋婉娴鬓角凌乱的发丝,声音里裹着劫后余生的温柔:"别为不相干的人动气。"瓷勺轻碰朱唇的声响,混着药香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