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平康坊,醉春阁。”张亦琦如实答道。

萧翌剑眉微蹙,语气带着几分疑惑:“你要去青楼?”

张亦琦顿时来了精神,语气质问:“你去过?什么时候去的?”以往她或许并不在意,但今时不同往日,她无法接受萧翌涉足烟花之地。

萧翌不答反问,语气里露出几分调侃:“你能去,我为何去不得?”

张亦琦轻哼一声,语带嘲讽:“广陵王殿下自然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萧翌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平康坊,醉春阁,我还用亲自去才能知晓那是什么地方吗?”见张亦琦的脸色稍有缓和,他接着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去那里究竟所为何事了吧?”

张亦琦看了一眼长宁:“谁叫公主平时不烧香,现在只能去那里抱抱佛脚了。”

再次见到红袖时,她已经是醉春阁的头牌,张亦琦笑道“红袖姑娘身价水涨船高,我现在要花一块金饼才能见到你。”

红袖执螺钿团扇掩唇,眼波流转似含春水:"那想必张姑娘画作也卖的极佳,都可以一掷千金了。"她忽而瞥见张亦琦身后两道身影玄色锦袍的男子眉眼如刀,月白襦裙的少女鬓边步摇轻晃,不由微怔,"这两位是?"

张亦琦款步上前,在她耳畔压低声音:"广陵王与长宁公主。"红袖惊得屈膝便要行礼,广袖翻飞间,被张亦琦稳稳扶住。"借内室一谈。"

沉香袅袅的厢房里,张亦琦展开素绢:"太皇太后寿宴那日,想请姑娘在幕后奏乐,公主于台前虚演。"红袖指尖拂过琵琶冰弦,檀口微启:"教坊司能人辈出,为何舍近求远?"

张亦琦回道"教坊司的曲子虽工整,到底缺了新意。所以要用新的,上次我来的时候,我可是亲眼见过姑娘的技艺的。教坊司的人怕是来不及学。”

红袖笑道“看样子,姑娘是准备好曲子了。”

张亦琦拿出笛子,回忆起在二十一世纪里她很喜欢的一首琵琶与笛子的合奏,这是一支非常欢快的曲子。等她将这首曲子吹毕,红袖已经能轻松流畅的将这首曲子弹奏了出来,张亦琦在适时的吹笛子配合,一首一千年后的曲子,惊艳了一千年前的耳朵。

"太好听了!"长宁公主攥着帕子跳起来,萧翌端着茶盏的指节微微收紧,他状似淡淡的看向张亦琦,但掩饰不了眼底里翻涌的暗潮。

有萧翌出面周旋,红袖入宫事宜顺利办妥。归程马车上,长宁晃着腿笑道:"那我只管摆个架势就成?"

"想得倒美!"张亦琦戳她额头,"《流云指》七式必须烂熟于心,就算弹得磕绊,指位也得分毫不差,否则露馅了就全完了!"

长宁扁着嘴应下。谁知马车刚过宫门还未至光范门,徐福一路跑着疾驰而来:"殿下!皇后娘娘误食红花,小产血崩不止,太医院已全召进承恩殿。"

张亦琦大惊“皇后娘娘有孕了?我也要去看看。”

杏林惊澜(三)

初秋的雨丝裹着寒意渗入朱红宫墙,张亦琦踏入承恩殿时,檐角铜铃发出细碎的呜咽。雕梁画栋间浮动的檀香混着血腥气,她脖颈后的寒毛骤然竖起殿内气压低得令人窒息,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文景帝独坐主位,玄色龙袍下青筋暴起,猩红的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戾气,宛如困在牢笼中的猛兽。太医院众人如穿梭的蝼蚁,药箱碰撞声与急促的脚步声交织,却无人敢打破这诡异的寂静。

宋若甫父子立在丹墀之下,老臣的官服纹丝不乱,手中白玉扳指却无意识地转动。张亦琦目光扫过那张布满皱纹的脸,本该焦灼的父亲神色里,笼着一层难以捉摸的阴翳,竟浮着几分令人脊背发凉的冷静。他望向内殿的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件,而非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