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书肩膀一紧,立刻被人粗鲁地推搡着往前走,谢无炽护住他,道:“我和弟弟家境殷实,叔父给多少钱也不在话下。还请诸位大人斯文一些。”

“哼。”这土匪听来好笑,但他们毕竟是来赚钱的,难得遇到大票,心情好了不少。

“哐当!”,丢到马车里不知多久,再走了很远的路,时书被推进了一间封闭的房间内,谢无炽也进来了,那人送来书信,道:“赶紧写封信送你家人,带款子过来!”

谢无炽应声,配合地取过纸笔。时书在旁看谢无炽写信,本分地扮演着被绑票的角色。

书信上写

“取五千两白银,三日内送到渔羊镇小坟头山,否则我与弟命皆不保。谢。”

那土匪接过看了一眼,迅速便让人送信去了。

待人走后,时书拍拍屁股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着,一时无言以对:“咱俩不是报仇吗?怎么被抓了?”

谢无炽牵他的手:“别怕,不会有事。”

时书倒不是怕有事,总之觉是睡不着了,在牢里走来走去。和他牢门十余米之隔便是那群土匪。土匪头子正激动狂喜:“五千两啊!五千两!老子这辈子没见过的钱,王三,你媳妇不是前不久死了吗?今天你有功,等拿到这钱,老子给你一百两买个媳妇去,再当一次新郎官!”

王三同样欣喜:“我也没想到绑这么大票。”

“好,就这么说定了,给你娶个新媳妇,你那死老婆就忘了,别天天哭丧个脸了。”

隔着木栅,时书面无表情。接下来便是安心等钱赎人,那几个土匪也躁动不少,吃完便聊了起来:“现在的人动不动就寻死觅活,前几天遇到那个驼背也撞死在衣冠庙了。就笑他几句,打他两巴掌,竟然气得撞死了,哈哈哈哈!”

土匪在灯下喝酒切肉吃,大声招呼。时书回身坐下,问:“谢无炽,你刚登基时不是收天下兵马,令各州府县城清剿匪患,这地方怎么不见成效?”

谢无炽:“官匪勾结。”

果不其然这群人商量分赃,大头要交到官府里去。

也有不满:“大哥,宋知县当五年官什么也不干,每年还得吃我们的孝敬,凭什么?”

“不先讨好县里这群人,团练兵早来剿匪了,还有咱们活路?”土匪头子说,“不过这宋知县真是个巨贪,只要给钱什么都能办通,老子去年弄死那个书生,他爹娘都告到府里去了,宋知县也能按下来。”

“有本事,有本事!”

时书撑着下巴听,同时回忆衣冠庙的所见。

土匪拉帮结派形成的强力,可以让当地的百姓受无穷痛苦。而古代本就封闭,一个天生残疾的驼背,又或者一个出嫁的女人,他们又能走多远的路?

备受身理畸形之苦的驼背年轻人,上街买盐被这伙人奚落嘲笑,打不过,无法反抗;被家里公婆和丈夫打骂的女人,也打不过,无处可逃……

于是在这漫不经心的倾轧中,无可逃离的痛苦中,难以承受重负,至于崩溃自杀,含恨而终。

方圆百里尽是恶人,唯一的希冀,就是庙内那不知真假的神武衣冠,祈求上达天听,能有人拯救他们的痛苦。

时书回到谢无炽身旁坐下:“现在呢,我们怎么办?”

谢无炽:“再等几天。”

时书摸了下他的手:“剿匪吗?把这些人都抓了,抓去坐牢。”

谢无炽:“也许吧?”

时书打了个呵欠,这牢里只有一把稻草好睡,他只得靠在谢无炽的肩膀,勉强度过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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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只见辛滨穿着一身奴役打扮,匆匆忙忙地赶来了山上,手里攥着五千两银票:“各位大人久等了!我家主子可还健康,身体无碍?”

“钱拿来了,人自然无碍。”

辛滨擦着满头大汗:“现在,能不能放我们家主人走了?”

没想到,本来约定好好的,这土匪头子突然翻脸:“把他给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