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钟情房中,没见到有人,以为钟情已事了拂衣去,顿时一惊,刚饮下的酒全都变成冷汗发了出来。
直到看见房中各类物品都在,尤其是拐杖也斜放在墙角,他这才回过神,缓缓将心放回肚子。
他略一思索,转身出门。
钟情正在小楼上看雪。
他已有多日不曾来过这里,楼下的院坝已经和记忆中的样子全然不同。
院墙都被拆得七零八落,去填那座刚砌起来就被血水染红的瓮城。曾经聚集在此摆摊玩乐的百姓,眼下要么在欢庆胜利,要么在为死去的丈夫兄弟悲哭。
再远处,城门外尸体堆叠。夜色模糊了两军军服的颜色,他们看起来没什么不同,寒冬将他们的表情共同冻结在死亡之前的那一刻,是一样的卑弱,一样的痛苦。
钟情伸出手,雪粒落在他掌心,慢慢堆成一捧。
他反手将这一捧雪洒下,夜风裹挟着它们飘向城外,和天地间万千风雪一起淋在被血水染成深紫色的泥土上。
城中走出的军士还有亲人为之恸哭,而北地兵卒尽管已在异乡化为孤魂一缕,远在天边的家眷或许还在梦见着甜蜜的团聚。
好在天公似乎也于心不忍,降下这一场大雪,为他们做纸钱,做盖尸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