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要?平安,照顾好?父亲。”温迎深深点头,目送他?离去,直至清孤身影隐没长夜中?。

她怔怔仰望浓墨般的苍穹,只见翻涌的乌云到处漂移游荡,在淡白清冷的月光下碎成?裂缝。

一日又过去了?,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寒风入窗,将?她松散的神色吹笼在一处,她知道,任凭此夜霜寒雨露,但今夜或许是最后的月夜,可能明日、后日便再也见不到了?。

可她唯一能做的,也便只有?呆在宫中?。

天?光破晓,天?地间还是沉蒙一片,城门就已人影攒动,沸反盈天?。

齐秋白找来的那几十个?人一批穿戴华贵,身着不菲锦缎,办成?淮州茶商,另一批人则头裹巾纶,身着粗麻布衣,装成?各家的随行伙计。

这群人成?日里收钱替人做些敲诈勒索的活计,因此只需稍微改扮便派头十足,神韵也甚是到位。

“这城门究竟何时开?啊,我的货全浸了?水,再耽搁上这么几日,怕是要?亏得倾家荡产。”

“这贼子到底抓到了?没有??何时开?城门!”

“陛下西行,何人敢封燕京城门?”

“速开?城门!速开?城门!放我等归去!”

“我要?回乡,放我回乡!”

“后退,都后退!”官兵以刀柄相抵,压退涌上来的一行人。

冲在最前头之人神色一变,突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溅起一洼污浊的水花,接着便是扯嗓放声大喊,“救命啊,打人了?,打人了?,官兵欺压百姓了?!”

此番阵仗引得围观行人纷纷涌过来,这些人本就心有?不满,听闻官兵打人,更是义愤填膺,众口纷纭大加指责。

凌玉枝隐在人群中?,眼眸被雨水濯洗得清澈明定,她利落拂去眼睫上的雨珠,敲响了?手中?的锣鼓,将?响亮之声传至城中?各处,“打人了?!各位父老快来看啊!官兵不予开?城门,竟殴打百姓!”

她一声既出,如同指引之令般缭绕每一处,更多人随着声响奔来聚集。

那批装扮成?布衣百姓之人也随即亮出锣鼓,敲击之声响遏行云,“打人了?!打人了?!诸位快来看啊!”

声声锣鼓大震,阴云散去,带来漫天?急雨,天?光倏然大亮。

整个?燕京城锣鼓喧腾,人喧马嘶,众口嚣嚣。

百姓愤然四起,握拳咬牙,对?这行持甲佩刀的官兵已是恼怒至极。随着一人朝官兵扔去腐烂瓜果?,身后众人也都拿起菜篮中?的菜叶相投。

官兵未得令,刀不敢出鞘,只能驱赶恐吓,可城中?各处百姓被惊动,以排山倒海之势涌来,他?们渐渐开?始招架不住。

齐秋白教这些人的话?术秉承着将?动静闹得越大越好?的目的,只要?不涉及朝政,什么都敢说。

“来人啊,这些官差强抢民女了?……”瘦高之人一副尖嘴猴腮之样,口中?说出的话?也尖利刻薄,他?随手一指一位官差,“就是你,快放了?我女儿,快来人啊,强抢民女了?!”

另一侧声音响起,那胖个?子双膝跪地,在仰天?恸哭:“我九旬老父昨日在此处被你们一推搡,今晨便已不行了?,爹啊!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

“杀人了?,杀人了?!”更是有?人将?朱红彩墨横抹一道在脖子上,直接躺在熙攘的人群中?一动不动,惊起了?周遭更大的恐慌。

妇孺尖叫,男人高喊,随着姗姗来迟的疾雨加入,满城动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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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心知肚明,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不开?城门。

于是人人自发抗议,“开?城门,开?城门!!”

凌玉枝见目的已然达到,城中?的骚动也在预料之中?,甚至比昨夜筹划时料想的更甚。

她手执鼓槌,猛地一声敲响鼓面,鼓面激起稀疏雨水。这又是一声指引,周围无数嘈杂瞬然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