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承萧将蒲扇递给伙计,也忙起身去迎。
马车入城,城中凄冷荒芜,街道无一行人,只有连绵不绝的雨与?无尽的风。
江潇潇满心怆然,哀寒围绕全身,她下了马车,见一道连着一道的雨帘后?出?现熟悉的身影。
那人的轮廓由虚无变得明?定?,日思夜想之?人站在她眼前,一步步向她走来时,阻挡在周遭的浓密雨丝倏然化为舒畅清风,吹开了几丝凛冬的严寒。
她眼眶酸胀,不顾一切扑到他怀中,任凭他怀中冰凉刺骨,她也紧紧环抱而上?,一拳落于他胸前:“混账,你敢赶我?回章州!”
她在收到那封信时,怒急交加,恨不得飞到他身边打他几拳。
谢临意胸中积压的热意争先恐后?地涌散而出?,将自己?身上?的寒凉渐渐吞噬,只留一方温暖给她。
他不得不承认,他想她几近痴狂,他将她柔软的身躯紧紧揉于怀中,如获珍宝般惜爱。第一句却是问她,“你怎么来了?”
话语中有惊讶与?欣喜,也有自责与?愧疚。
江潇潇初次这?般袒露心声,往常她羞赧不敢直言,如今只想把最想说的话宣之?于口。
“因为担心你,因为我?想你想得不行了。”
素履以往(八)
皇宫大殿, 灯火通明。
傅长璟心情?甚好?,经缱绻灯影相照,他?凛冽的眉眼软和舒展开, 似一位温文尔雅, 雍容矜贵的公子。
只有?温迎知道,这是他这么多年的一贯伪装。
君子皮囊与炼狱恶鬼都t?是他?,全在于他想让世人看到哪一面。
她极力忍着一腔怨恨与他?对?视,只觉那副熟悉的面庞不知不觉间已面目全非,连他?眸中?的温意在她看来都化为刺骨的寒凉,令人不寒而?栗。
“不想吃了?,我乏了?。”她恹恹扔下玉筷, 强使语气平和。
“阿迎, 你多吃点。”傅长璟拂袖起身为她夹菜,朗声道, “阿迎,你知道吗,你能陪着我, 我很开?心。”
温迎在他?殷切的注视下又重新提筷,浅尝了?一块他?夹在碗中?的菜肴。这是她往常最爱吃的菜, 如今吃着却味同嚼蜡, 强行咽入喉中?。
她眼底闪烁, 不欲与他?提及这个?, 因为她眼下就算是装, 也难以装出一丝情?深义重。
于是淡淡道了?一句:“你答应过我不伤害我的家人。”
傅长璟为她盛了?一小碗汤,以玉勺舀起送到她唇边, 宽慰她:“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父亲大人与阿衍也是我的亲人, 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他?们。”
在汤勺接触到唇瓣的一瞬,温迎偏过头,“我喝不下,不想喝了?。”
“你晚膳没怎么用,如何就吃不下了??”傅长璟捏着汤勺的指尖蓦然攥紧,见她淡然相拒,连多余的一个?对?视都难以吝啬给他?,心底无名的灼热烧起,“阿迎不吃,定是那些奴才偷懒,做的不合心意。来人,将?御膳房中?做了?这些菜的人通通杖毙。”
“我吃。”温迎心头大动,张口便将?汤勺含入口中?,汤水滑过喉咙,却似针扎般带起一片哑痛。
傅长璟眼中?的暗沉转瞬即逝,又恢复温柔疏朗之色,揉着她轻蹙的眉头,“这碗是安胎的药膳,阿迎多少用一些。”
汤碗见底,温迎接过宫婢手中?的锦帕擦拭嘴角,胃中?却是一阵翻腾。
傅长璟想揽她入怀时,西风站在殿外低言:“殿下,孟统领求见,城中?百姓聚集闹事,已围堵至禁卫府了?。”
“知道了?,你退下罢。”傅长璟烦躁揉额,眸光化作厉色。
“你要?去吗?”温迎低声试探。
傅长璟朝她浅笑:“嗯,我稍后便回来。”
温迎一手隐在袖间握拳,一手攀上他?的手腕,“宫里太大了?,我独自住不惯,你早些回来。”
“好?。”傅长璟心绪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