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殴打朝廷命官,这个罪责,可够扣押你们了?”裴谙棠丝毫未被对面之人的?激昂所?惊,一直面不改色地凝视着他。
袁子奇啐了一声,举止毫无读书人之态,“罗文新他们也算是朝廷命官?他们受贿泄题,贻害一方,这等狗官,朝廷还要为?他们加官进爵吗?”
“煽动学生闹事围堵的?就是你罢?”裴谙棠并未理?睬他恶语,眸光寒冷愈甚,“放榜之日?,在落榜学生中大肆传扬淮州学政有舞弊之嫌的?也是你袁子奇?”
落榜之人心中本就郁闷不甘,此时有人站出来说?出题人泄题,而并非是他们自?己学业无成?才一朝落榜,此言无疑是给了他们一个发?泄口。
汹涌之势无处排解,寻到一个口子,便会争先而上,犹如狂澜决堤。
就像失败之人不会先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他们往往先将原因归结到旁人身上。
袁子奇依旧仰脖争辩,“此乃事实。”
“好?。”裴谙棠对他此言似乎不以为?意,反问他,“你既说?这是事实,那你有何证据能证明罗学政泄题受贿,还是说?,你曾亲眼看见过?”
他们一边调查闹事的?学生,一边以此谣言开始深查罗文新与?叶启良。此二人在淮州为?官五年,勤俭为?民,清正?廉洁,一贯有口皆碑。
又对乡试试题及中举学子一一详查,试题严谨慎密,中举学子也是富有真?才实学,所?作文章皆未有相同之嫌,皆见解独到,百花齐放。
若真?是一早泄题,不可能做到如此。罗文新两袖清风,正?直为?官,也未曾查出一丝受贿之嫌。
因此,他才敢对上袁子奇,断定他是在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他的?声色终于漾起微怒:“若你想说?你亲眼看到过,那便说?说?是在何处看到,他把试题所?售何人,售价几何,售的?又是哪几题?你若说?不出,你便是蓄意煽动人心,诽谤朝廷,殴打官员。罗学政与?叶知县若真?是因你们而死,你袁子奇首当其冲,革除功名,论罪当斩!”
袁子奇心中一凛,当即掌心冒汗,此刻再也未有方才的?反唇相讥之态。
“我……我,他若是未曾泄题与?那些富家子弟,我怎会考不上?我怎会考不上?!”
他声音颤哑,充斥恐惧与?癫狂,眼尾流下一行清泪,“我若是考不上,我爹会打死我的?,他真?的?会打死我的?,于是……于是我就想……”
“你就想诬陷一方官员舞弊,如此一来,过错便不在于你,而在于旁人。”
袁子奇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深冬之夜,汗水打湿了脊背。
或者说?,到如今这个地步,他才真?正?的?害怕起来。
裴谙棠看着他缓缓蹲缩于一旁,连地上影子都在颤抖,他从那团浮动的?阴暗中看到的?不是悔意,而是恐惧。
“袁子奇,你今年一十七了罢,你早已不是一言一行皆是无心之举懵懂稚子。”
他语重?深重?,如淬寒芒:“这个世间,不是你想说?什么,便能随意说?什么的?。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要为?此付出代价。”
那堪永夜(二)
话语字字钉在袁子奇心头, 他如浸寒凉深水中,震颤不已?。
本来只是一两句牢骚,谁料会到如今这般不可控制的地步。
那?些把他的话听去的人似乎都与他一样, 心中愤恨不甘, 而这火上浇的一把油,直接让事态不受约束的无限放大。
他别无他法?,只能跟着?他们?一同去闹,也?只能把这件事当做是真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反正他们?这般多?的人?,出了什么事也?并非他一个人?的罪责。
“大人?!大人?!我不敢了!”袁子奇涕泪横流,“我……我只是、只是胡言乱语,随意说了几句话, 谁知他们?就听信了。带头围堵罗大人?与叶大人?的不是我啊, 我是被他们?裹挟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