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是小人昨夜给老爷奉的茶。”阿五答。

“什么时辰?”

阿五不多回忆,脱口而出:“亥时,老爷亲自出门接的茶。”

裴谙棠抬眸:“为何亥时会喝茶?”

阿五只能解释道:“老爷他一向如此,晚上必要喝茶,昨夜是小人在院里值守,老爷就唤了小人。”

“你见到人时,何老爷可有何不同寻常?比如神态,动作,言语,你再仔细想想。”

何济延生前最后见过的几人,枕边人孟歆儿、奉茶的阿五、买朝食的家丁王贵、还有在他晕倒后闻询赶来的叶氏。

这几人皆有很大的嫌疑。

“夜里看不太清。”阿五摇头,“小人敲了门,老爷就披了件灰墨色锦纹氅衣来开门,接了茶就掩上了房门。不过小人听老爷的声色如常,并无何处不同寻常。”

那盏未喝完的茶如今还放在孟歆儿房中的桌案上,桌案上除了一只茶盏,还放置着一方砚台和一对插花瓷瓶。青花瓷茶盏里的茶水早已凉透,浸得发黄的茶叶沉在茶水下。

“就是这里,那盏茶如今还搁在桌案上,我未曾动过。”孟歆儿带着众人进来。

事发已久,凶手若真是在茶水里下药毒害的何济延,那说明凶手很可能就是府中人。

那从何济延毒发到现下,凶手也有机会可以掉包换掉证物。

事已至此,裴谙棠也还是让人来验了这杯茶水是否有毒。

但结果不出所料,果然是无毒的寻常碧螺春茶。

正当此时,外面一位步履维艰的女子在身后丫头的拉扯下硬挤了进来。

女子发髻凌乱,穿着看似陈旧不太体面,微张的嘴里还在不停地呢喃着什么。

她这一闯进来,众人的目光都聚到她身上。只见她伸出手在四周胡乱挥舞一通乱指,歪头歪脑也不知是冲这些人谁喊道:“鬼,鬼!有鬼啊……”

喊声尖锐又沉缓,竟是听着有几分凄厉。

孟歆儿听闻心如乱麻,顿时脸色大变,颤抖着抓起身旁谭颂的手。

那女子看到了孟歆儿,兀然朝她指着站的地方一指,玄虚道:“就在那,就在那!”

“啊”孟歆儿被这一指吓的大叫,惊慌中推了一t?下站在身旁的谭颂。

谭颂被她一推手没扶稳桌角,手肘与那盏茶相触而过。只听哐当一声,瓦片炸开,七零八碎。

恰好一片溅落至裴谙棠脚边,他低头望着这一地碎瓦片入了神。

“你们是死人不成?还不快把她带下去!”叶氏厉色毕露。

很快几个丫鬟上来连拖带拽地把她拉了下去。

“这是何人?为何口出此言?”谢临意问。

叶氏脸上闪过几分尴尬,解释道:“这万氏是老爷前几年从云县带回来的,后来突发痴症,整日里疯疯癫癫的,她说的话大人们别当真。”

谢临意目光依旧追随着被强拉下去的那道身影,微微朝裴谙棠颔首,“你先问着,我到处转转。”

大理寺不养闲人,不赋闲官,裴谙棠深知他的能力,此举定有用意,就随他去了。

那头谭颂还在安慰被吓愣了神的孟歆儿:“孟姐姐,别怕,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

孟歆儿脸色煞白,全靠袖下扶住桌角才极力站稳,再问她有关事发前的种种事,她现下惊吓过度也未必记得。

裴谙棠只好先让孟歆儿与谭颂各自回了自己的房中。

当然孟歆儿此前的话也不可全信,当日除了何济延与她共处一室,再无旁的人。

如今何济延死无对证,只凭孟歆儿一张嘴,无论说什么都还都存有疑点。

何济延死于非命,他接触过的所有人,无论是家中亲近之人亦或是生意场上结交之人都有加害他的可能。

且如今还没查清他中的是什么毒。

更别提在何处中毒,何时会毒发,这些暂时一概不知。

也就是说他不一定是